“云家主,別再跑了!
“你覺得這樣東躲西藏的,還有意思嗎?”
隨著話音落下,一道身影緩緩從濃密的霧氣中顯現(xiàn)而出。
當看清來人的面容時,倚靠著礁石的云蒼瀾,臉上泛起了一抹微笑。
“云柏…”云蒼瀾聲音沙啞道,“果然是你啊……”
“呵呵…我云蒼瀾這些年,真是養(yǎng)了一條喂不熟的白眼狼!”
聽到這毫不留情的斥罵,云柏的臉色微微變了變,“云家主,別這么說,大難臨頭各自飛,這本就是人之常情,沒什么錯的!
“況且,經(jīng)過深思熟慮,我也認為陳長老的想法和規(guī)劃,更符合玄野島未來的發(fā)展!
“您的那套觀念,已經(jīng)太過陳舊,跟不上時代了,是您自己一直執(zhí)迷不悟,固步自封,才最終釀成了今天這等局面啊!
云柏話音剛落,另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從他側(cè)后方的霧氣中邁步而出。
此人身形精悍,眼神陰鷙,正是陳鋒的心腹——陳喜!
那日帶領(lǐng)人馬血腥屠戮云家,就屬他下手最狠,好幾個云家核心成員都是慘死在他的手中。
云蒼瀾一看到陳喜出現(xiàn),原本就布滿血絲的雙眼,瞬間變得一片血紅,猙獰欲裂!
那目光,恨不得能將其生吞活剝,碎尸萬段!
“呵呵…云家主,”陳喜語氣輕佻地說道,“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嘛,弄得我怪害怕的。”
“您掌管玄野島,坐在那個位置上,已經(jīng)這么多年了…”
“也是時候,該退位讓賢,把位置挪出來了吧?”
“對嗎?”
云蒼瀾冰冷道:“退位?我可以退!”
“但我云蒼瀾,絕對不會把玄野島的未來,交到你們陳家這等狼子野心之徒的手上!”
他的目光掃過云柏,又回到陳喜身上,“云柏!你剛才說的沒錯!”
“東躲西藏,是沒什么意思!”
“所以...”
“我今天不打算再躲了!”
“說什么,也要先弄死你們兩個混賬東西,為我云家兒郎,先收點利息!”
話音未落!
云蒼瀾身影猛地一顫,朝著站在前方的陳喜,猛然沖去!
有周圍濃郁霧靄的遮掩,導致云蒼瀾的身影變得難以捕捉。
僅是眨眼的功夫!
云滄瀾一股悍勇之氣,硬生生沖到了陳喜的面前!
陳喜顯然沒料到已是強弩之末的云蒼瀾,還能爆發(fā)出如此速度,不由得愣了片刻。
就是這瞬息之間的遲疑,讓他失去了先機,只能拉開距離。
“原來你也會怕?!”
看到陳喜后退,云蒼瀾憤怒地咆哮道:“既然如此,那你當初為何要對我云家之人趕盡殺絕?為何?!”
然而!
就在云蒼瀾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陳喜身上之時。
一道凌厲的掌風,悄無聲息地從他側(cè)方襲來!
是云柏出手了!
云蒼瀾心中警兆頓生,勉強擰身閃躲,避開了要害。
但這一下,卻也讓他本就強提起來的氣息,出現(xiàn)了一絲不可避免的遲滯。
陳喜何等老辣,立刻抓住了這轉(zhuǎn)瞬即逝的機會!
他不再后退,反而欺身而上,凝聚著強橫力量的一拳,狠辣無比地直接砸在了云蒼瀾的胸口之上!
“砰!”
一聲悶響!
云蒼瀾如遭重擊,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倒飛出去。
他喉頭一甜,一口逆血險些噴出,又被他強行咽了回去,但臉色已然變得一片慘白。
陳喜甩了甩手腕,緩步上前:“云家主,別白費力氣了!
“就憑你現(xiàn)在這副殘破的身軀,油盡燈枯的狀態(tài),是根本對抗不了我們兩人的!
“換做以往,你狀態(tài)完好時,我們或許對你還有所忌憚!
“可現(xiàn)在嘛…”他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腳下的大地,“海底遺跡力量外泄,籠罩全島,你那身引以為傲的真氣和境界,在這里完全派不上用場!此消彼長,你拿什么跟我們斗?”
聽到這話,云蒼瀾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陳喜說的是事實。
自打海底遺跡發(fā)生不明動蕩,這股詭異的壓制力量覆蓋全島之后,他這位玄野島明面上的最強者,力量就一直處于被嚴重壓制的狀態(tài),十成實力,如今能發(fā)揮出三四成已是僥幸。
否則,以他全盛時期的修為,又怎會被陳喜和云柏這兩個家伙,逼到如此山窮水盡的狼狽田地?
只是,他心中還有一個巨大的疑惑。
這壓制力覆蓋全島,無差別作用,為什么陳喜和云柏,似乎受到的影響要小得多?
他們的動作和力量,明顯要比他流暢不少!
似乎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眼中的疑惑,陳喜嗤笑一聲,決定讓他“死個明白”。
“云家主,你不用在那里胡亂猜測了!
他好整以暇地從懷中取出了一枚通體瑩白,散發(fā)著淡淡微光的珠子。
陳喜將其輕輕托在掌心,晃了晃。
令人驚奇的一幕發(fā)生了!
那白珠所過之處,周圍濃郁得化不開的霧靄,仿佛遇到了克星一般,竟然主動地向后退散!
同時,一股純靜的力量波動,正從白珠內(nèi)部緩緩向外擴散開來,形成了一個隔絕外界壓制力的特殊領(lǐng)域。
“看到了嗎?”陳喜得意地展示著手中的白珠,“這是陳長老嘔心瀝血,研制許久的寶物,避障珠!”
“只要將它帶在身上,或者在一定時間內(nèi)服下,就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減緩這遺跡外泄力量的壓制!”
陳喜戲謔道:“所以,云家主,我勸你還是別再垂死掙扎了!
“現(xiàn)在的你,是絕對贏不了我們的!”
“乖乖跟我們回去,面見陳長老,或許他看在往日情分上,還能讓你多活幾日,甚至大發(fā)慈悲,饒你一命,也不是不可能的!
云蒼瀾用手背狠狠擦去嘴角滲出的血絲,什么話也沒說。
他只是死死地盯著陳喜和云柏。
然后,他開始不顧一切地催動體內(nèi)那僅存的的真氣!
哪怕,經(jīng)脈因為過度負荷而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哪怕,血管開始破裂!
哪怕這樣做,幾乎等同于飲鴆止渴,會極大地損耗他的生命本源!
他也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
感受到云蒼瀾身上,那股急劇攀升的氣勢。
站在一旁的云柏,臉上瞬間褪去了血色,閃過一絲驚恐。
“媽的…”云柏在心中暗罵一聲,“這家伙是拼著爆體而亡的決心,要跟我們死磕到底!”
他急忙朝著陳喜喊道:“陳喜!別跟他廢話了!快點阻止他!”
“再讓他這樣蓄勢下去,萬一真讓他臨死反撲拉我們一個墊背的,我們回去根本沒法向陳長老交代!”
聞言,陳喜也收起了臉上的戲謔。
“冥頑不靈的老東西!既然你執(zhí)意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他低喝一聲,不再猶豫,朝著正在強行凝聚力量的云蒼瀾猛沖過去!
同時,他毫不猶豫地將手中那枚珍貴的避障珠,一把塞入口中。
頓時,他周身那股來自外界的壓制力,肉眼可見地再次減弱,而他爆發(fā)出的速度和氣勢,則陡然提升了一截!
云蒼瀾此刻已是抱著必死之心,殊死一搏。
他所爆發(fā)出的這股決絕力量,短時間內(nèi),其威勢竟然完全不比吞服了避障珠的陳喜要差!
但云蒼瀾自己心里清楚。
這已經(jīng)是他燃燒生命,所能發(fā)出的最后的力量了!
一旦這股力量宣泄而出,無論結(jié)果如何,他自己必然將油盡燈枯,命不久矣。
“云家主!”云柏看著狀若瘋魔的云蒼瀾,再次喊道,“真的沒必要把事情做得這么絕吧!”
“絕?”云蒼瀾慘然一笑,“云家已滅,族人慘死…絕與不絕,現(xiàn)在還重要嗎?還由得我選擇嗎!”
云柏眼珠一轉(zhuǎn),急忙喊道:“那你難道就不為云瑤小姐考慮一下嗎?!”
“她可還活著啊,她還被關(guān)在禁武監(jiān)的大牢里。!”
“你要是死了,誰來救她?你想讓她也陪你一起死嗎?!”
“瑤兒…”
云柏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狠狠刺中了云蒼瀾內(nèi)心最柔軟的地方!
他凝聚起來的那股慘烈氣勢,也隨之出現(xiàn)了一絲破綻!
“好機會!”
陳喜眼中兇光爆射!
他豈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時機?
他身形再次加速,直接抓向云蒼瀾的脖頸,準備一舉將其徹底拿下!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咻!
一道尖銳無比的破空聲,驟然從遠處密林深處傳來!
下一刻!
一柄鐵劍,如同一道灰色的閃電,射向陳喜的手腕!
這一劍,來得太快!
太突然!
角度更是刁鉆狠辣到了極致!
陳喜若是執(zhí)意要抓云蒼瀾,他的手腕,必然會被這柄突如其來的飛劍,齊腕斬斷!
危急關(guān)頭,保命的本能占據(jù)了上風。
陳喜不得不強行扭轉(zhuǎn)身形,收爪回防,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這斷腕一擊。
然而。
那柄鐵劍,在一擊逼退陳喜之后,它并未墜地,反而在空中開始高速飛旋起來!
“嗡!”
伴隨著劍身的高速旋轉(zhuǎn),無數(shù)道凝練如實質(zhì)的劍影,憑空爆閃而出!
見此情形,陳喜瞳孔驟然收縮到針尖大小!
在他的視野里,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這無數(shù)道縱橫交錯的劍光,都切割成了無數(shù)塊!
下一剎那!
血浪,從陳喜身體各處爆涌而出!
他的身體幾乎在同一時間,被那無數(shù)道劍影洞穿!
陳喜連動手的人是誰,長什么模樣都沒有看到,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氣息瞬間斷絕,當場斃命!
這一切,讓站在一旁的云柏,只覺得頭皮瞬間炸開。
他萬萬沒想到,在這與外界隔絕、危機四伏的玄野島上,除了他們和陳長老的人之外,竟然還隱藏著如此可怕的高手!
“怪不得云蒼瀾這老東西剛才如此硬氣,敢跟我們拼命…”云柏心臟狂跳,面色如土,“原來他早就暗中藏了如此厲害的底牌?!”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
此刻,僥幸撿回一條命的云蒼瀾,同樣也是一臉茫然和震驚,完全不清楚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誰?!”云柏強忍著心中的恐懼,大聲喊道,“藏頭露尾的,算什么好漢!給老子滾出來!”
回應(yīng)他的,是一道年輕的青年聲音。
“背信棄義,賣主求榮!
“像你這樣的人,怎么配活在這個世上?”
話音落下的瞬間!
又是一道凌厲無匹的劍氣,憑空而生!
這道劍氣并非攻向云柏,而是橫向一掃!
“呼!”
一股強勁的劍氣之風,如同無形的巨掌,瞬間將大片的霧靄,硬生生吹散!
當遮蔽視線的霧靄,如同幕布般向兩側(cè)退去。
一名手持染血鐵劍,身穿一塵不染的白衣的青年,緩緩地映入了云蒼瀾和云柏兩人的視線之中。
如果徐東此刻在這里的話,他一定能夠一眼就認出這名青年。
他正是在省城武道協(xié)會的擂臺上,被徐東以絕對實力暴虐一番,從而深受打擊,最終黯然離去的那個天才少年。
仇風!
另一邊。
徐東幾經(jīng)周折,他終于來到了禁武監(jiān)的大門口。
眼前的建筑顯得頗為肅穆,但也透著一股與外界隔絕的沉悶氣息。
徐東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邁步走了進去。
他環(huán)顧了一下略顯冷清的大廳,朗聲開口,聲音在空曠的空間內(nèi)回蕩:
“孟監(jiān)察長何在?”
“讓他出來見我!”
他這一嗓子,中氣十足,瞬間打破了大廳內(nèi)的安靜。
所有正在伏案工作,或低聲交談的禁武監(jiān)工作人員,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齊刷刷地朝著他看來。
有人沉聲道:“不好意思,這位先生。”
“最近玄野島處于特殊時期,禁武監(jiān)分部暫時不接受任何外來報案和咨詢!
“請您理解,并速速離開這里!
徐東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不是來報案的!
“我是嶺南行省禁武監(jiān)監(jiān)察長——徐東!”
“現(xiàn)在,我要見你們的孟德,孟監(jiān)察長!”
說完!
在所有驚愕目光的注視下,徐東干脆利落地掏出了代表他身份的那本特殊證件,將其高高舉起,展示在眾人面前!
“徐…徐東?!”
“他是徐東?!”
“那個武道大賽的冠軍?!橫掃了八座豪門世家,甚至在大孤山擊敗了左冷夜戰(zhàn)神的徐東?”
“這這逆天的玩意…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我們玄野島?”
“徐東”這個名字,瞬間在整個禁武監(jiān)分部的大廳里,掀起了一場無聲的風暴!
所有聽到這個名字的工作人員,幾乎是不約而同地冒了一身的冷汗!
人的名,樹的影!
徐東近段時間以來,所做下的那一件件震動整個武道界的事情,早已傳遍四方。
他們這些消息相對靈通的禁武監(jiān)人員,又怎會不知?
證件被高高舉起,距離和角度問題,使得大多數(shù)人其實根本無法看清上面的具體內(nèi)容和照片。
但是…
此時此刻,誰又有那個膽子,敢真的走上前去,湊到這位煞星的面前,仔細查驗他證件的真?zhèn)??br>
萬一是真的呢?
誰敢去觸這個霉頭?!
整個大廳,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凍結(jié)、靜止了下來。
只有眾人那不由自主變得粗重、緊張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怎么?”徐東再次開口,“你們玄野島禁武監(jiān)的人…”
“難道都是啞巴嗎?”
“連一個能站出來回話的,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