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天地震顫!
絕頂之下,無論是跪伏在地的兵士,還是盤旋的戰(zhàn)機駕駛員,都被那驟然爆發(fā)又瞬間收斂,純粹到極致的光芒刺得雙目劇痛。
眼前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見!
絕頂之上,風停云止。
時間都仿若凝固了一瞬。
而當光芒散去,視野恢復,映入關棋眼簾的景象讓她臉色大變。
徐東雙目緊閉,面無血色地倒在她懷中,氣息微弱得幾乎斷絕,那枚爆發(fā)出驚天威能的明宗王戒,此刻也黯淡無光,仿佛耗盡了所有力量。
唯有那尊古樸的“陽鼎”虛影,依舊在徐東頭頂緩緩盤旋,散發(fā)出微弱的光芒,似乎在竭力守護著主人最后一絲生機。
而在關棋看不見的地方。
絲絲縷縷的血氣,正從大孤山上無數(shù)死者的體內(nèi)冒出。
一路隨風來到了徐東身邊,進入了他的體內(nèi)。
在數(shù)十米開外,左冷夜半邊身子懸在陡峭的崖邊,渾身衣物破碎,裸露的皮膚上布滿了深可見骨的恐怖血口,黑血汩汩涌出,模樣凄慘無比。
他搖搖晃晃地試圖站起,那雙被漆黑吞噬的眼瞳,死死鎖定了昏迷的徐東,濃烈到化不開的殺氣再次彌漫開來,如同冰冷的潮水席卷整個絕頂。
“咳咳…”左冷夜咳出幾口黑血,聲音沙啞如同砂紙摩擦,卻帶著一種扭曲的狂熱,“你們…安逸得太久了,久到……都忘記了武道的初衷!區(qū)區(qū)幾年的修行…就想打敗我?guī)资甑哪サZ…這可能嗎?!”
他嘶吼著,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
關棋緩緩抬起頭,眼中再無半分懼色,只剩下滿滿的殺意和冰冷。
她小心翼翼地將徐東平放在冰冷的巖石上。
下一秒,她身影如電,一個閃身便出現(xiàn)在不遠處,拔出了那柄深深插入巖縫中的“流星劍”!
劍鋒直指左冷夜,關棋的聲音斬釘截鐵,響徹峰頂:“我還沒倒下!你還沒有贏!”
“傷我?guī)煹,我今天就是死,也要拖你一起陪葬!?br>
左冷夜喉嚨里發(fā)出陣陣怪笑,根本沒把關棋的話當回事。
最強的徐東都已經(jīng)倒下。
他真不知道,此時此刻還能有誰擋得住他!
就在左冷夜準備撲向關棋和徐東時。
嗖!嗖!
兩道破空之聲幾乎同時響起!
一把閃爍著寒光的長劍從側(cè)面疾射而來,精準地釘在左冷夜前進的路上,碎石飛濺!
緊接著,一柄沉重的直刀帶著呼嘯的風聲,瞬間貫穿了左冷夜的左肩!
噗嗤!
黑血飛濺!
“呃!”左冷夜身體一震,動作被打斷。
但他仿佛失去了痛覺,只是低頭看了一眼肩頭的直刀,眼中黑氣翻涌。
他伸出右手,一把抓住刀柄,竟硬生生將其從體內(nèi)拔出。
看也不看,反手就朝著刀光射來的方向狠狠甩了回去!
“師傅!”
“東哥!”
江雨晴、夏元烈、林無極三人踏破云霧,沖上了絕頂!
當他們看到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的徐東時,無不心神劇震,失聲驚呼!
而在他們身后,陳軍率領著北部殘存的武者,以及關棋帶來的三千精銳,如同決堤的洪流,正源源不斷地涌上這面積不大的絕頂!
山下那些原本跪伏的南部兵者,此刻也神色復雜地跟隨著,擠滿了通往山頂?shù)男健?br>
江雨晴的目光死死黏在徐東身上,身體抑制不住地顫抖。
這么久以來,徐東在她心中一直是那個頂天立地,無所不能的支柱,是永遠能化險為夷的師傅。
她從未想過,會看到他以如此脆弱,如此虛弱的模樣躺在這里。
一股巨大的恐慌和撕心裂肺的痛楚瞬間攫住了她。
“雨晴!帶他們回去!”關棋焦急地朝著江雨晴三人大喊,“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瘋了!七釘盡出,所有的力量是透支生命換來的,只要拖住時間,他的身體自己就會崩潰!”
“沒必要付出更多的傷亡!”
“時間?”左冷夜甩了甩手上的黑血,臉上露出一個扭曲而猙獰的笑容,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時間,是我最不缺的東西!武宗九階巔峰,七竅透魂釘極限爆發(fā),此刻的我,已踏足武道最終級的領域!整個京城,還有誰能擋我?!”
“拖時間?真是個笑話!”
話音未落,左冷夜猛地仰天發(fā)出一聲非人的咆哮!
“吼——。!”
一股無法形容的、足以令天地失色的恐怖威壓,如同實質(zhì)的黑色天幕,轟然降臨!
瞬間籠罩了整個大孤山!
絕頂之上,所有武者都感到身體猛地一沉,仿佛被萬斤巨石壓!
更可怕的是,他們體內(nèi)的真氣運行變得無比滯澀,如同陷入了泥沼,境界修為被這股恐怖的威壓硬生生壓制跌落!
在此時的左冷夜面前,任何真氣的流轉(zhuǎn)都顯得那樣渺。
“我們不回去!”江雨晴猛地抬起頭,語氣堅定道,“今天,就是死,我們也要死在師傅之前!”
她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次徐東擋在她身前的畫面,一股從未有過的勇氣和守護的意志噴薄而出。
“以前都是你護著我,今天...換我來護著你!”
她嬌叱一聲,不顧體內(nèi)被壓制的真氣,不顧境界暴跌的虛弱,義無反顧地揮起長劍,朝著那一尊鐵塔般的身影沖了過去!
隨后,夏元烈和林無極對視一眼,沒有任何猶豫,緊隨其后!
“老夫活了這么久,早就夠本了!”林無極須發(fā)皆張,豪邁大笑,眼中毫無懼色,“能在死前,為自己的知己者去拼上一把,這輩子也算是值了!”
他雙手一揚,無常雙刃化作兩道奪命的銀光,率先射向左冷夜!
更讓關棋心神劇震、眼眶發(fā)熱的是,那些剛剛沖上絕頂、早已疲憊不堪,傷痕累累的北部武者們,竟也沒有一個人退縮。
他們眼神堅定,同樣一步步向前壓去!
狹小的絕頂,瞬間被人潮填滿!
“北部,永不言退!”
這是北部戰(zhàn)區(qū)的口號!
不知是誰率先吼出這句刻在骨子里的信念。
緊接著,成百上千的吼聲匯聚成一股撼天動地的洪流,直沖云霄!
聲浪滾滾,震得整座大孤山都在顫抖!
這吶喊,充滿了視死如歸的悲壯,喚醒了每一個兵者靈魂深處最原始的勇氣!
山下,那些跟隨上來的南部兵者們,聽著這震耳欲聾的吶喊,看著那些明知必死卻依然向前的身影,眼神徹底變了。
有迷茫,有掙扎,也有動搖…
但最終被一種更深沉的情緒取代。
“戰(zhàn)神…難道真的錯了嗎?”
“不…是我們錯了…”
“兄弟們!我不想看著戰(zhàn)神就這樣瘋下去!誰愿意跟我上去,勸他收手?!”
“......”
議論聲在南部兵者中迅速蔓延。
很快,大部分南部兵者眼神變得堅定,不再猶豫,也邁開腳步,朝著絕頂人潮涌去!
他們不是為了戰(zhàn)斗,而是為了挽回!
與此同時,面對這洶涌而來,幾乎要將整個絕頂淹沒的人潮,左冷夜非但沒有絲毫懼色,眼中那瘋狂的黑焰反而燃燒得更加熾烈。
尤其是當他看到那些曾經(jīng)跪伏、如今卻向他走來的南部兵者時,他竟仰天狂笑起來,連喊了幾聲:
“好!好!好!”
笑聲戛然而止,化為一股暴虐。
“呵呵,連你們也要背叛我嗎?”他嘴角咧開一個殘忍的弧度,“也罷…那你們…就都永遠地留在這里吧!化作我成王之路的墊腳石吧!”
“萬千悲洪!”
左冷夜雙眼徹底化為兩輪吞噬一切的血月,身上那七個恐怖的血窟窿,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蠕動,愈合!
黑氣如同實質(zhì)般從他體內(nèi)噴涌而出!
這一刻,他徹底斬斷了與人世最后的羈絆,將自己殘存的生命與靈魂,毫無保留地獻祭給了瘋狂與毀滅!
人人棄我?
那我便成魔,屠盡天下!
只見他左手隨意地抬起,再輕描淡寫地往下一壓!
轟隆——。!
如同無形的巨山砸落!沖在最前方的武者,無論北部還是南部,成片成片地如同被收割的麥子般跪倒在地!
許多人連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身體便承受不住那恐怖的壓力,瞬間爆裂開來,化作一團團凄厲的血霧!
江雨晴首當其沖,她拼盡全力揮出的劍氣,在左冷夜那魔神般的氣息面前如同蚍蜉撼樹,瞬間潰散!
僅僅兩個照面,一道狂暴的黑氣便狠狠轟在她身上!
“噗!”江雨晴鮮血狂噴,如同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右臂以一個詭異的角度瞬間骨折!
“雨晴!你去照顧東哥!”夏元烈目眥欲裂,飛撲過來試圖接住她。
江雨晴重重摔在地上,劇痛讓她幾乎暈厥,但她死死咬住嘴唇,用左手撐地,掙扎著再次站了起來!
右手無法持劍?
那就用左手!
她撿起佩劍,再一次踉蹌著沖向那不可戰(zhàn)勝的魔神!
慘烈的混戰(zhàn)徹底爆發(fā)!
絕頂之上,血肉橫飛,慘叫與怒吼交織!
盤旋在空中的武裝直升機不再猶豫,機炮噴吐著火舌,密集的彈雨如同火神的咆哮,朝著左冷夜所在的位置瘋狂傾瀉而下!
而在這片混亂與毀滅的中心,在關棋焦急的呼喚聲中,昏迷的徐東意識卻墜入了一片無邊的血色世界。
又是這里!
無邊無際的血色空間,腳下是粘稠翻涌的血海。
而在遠處,那條仿佛通往天際的漫長天梯,依舊懸浮在視線的盡頭。
“又我進入幻境了?!真不是時候啊!”
徐東走在茫茫血色里,心急如焚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