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東的目光依舊平靜,看著被打落在地的金針,眼神沒有絲毫的波動。
“我本就沒打算用丹藥來硬治顧云的傷!彼曇舫练(wěn),目光卻轉向那位氣度不凡的老者,“既然前輩能看出丹藥不行,那請教一句,奇天納甲針是否可行?”
老者聞言,瞳孔驟然一縮:“你認識會這門針法的人?”
他的聲音里帶著些許的驚訝和期待。
徐東搖搖頭,坦然道:“我自己就會!
“哈哈哈!”翁老像是聽到了什么極其有趣的事情,發(fā)出一陣短促而意味不明的笑聲。
旋即搖頭,惋惜道:“小伙子,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奇天納甲針確實是失傳已久的絕世針法,玄妙無比,但也得講究對癥下藥!”
“顧監(jiān)察使這傷勢,五臟六腑移位、經脈寸寸欲裂、內息暴走逆沖,已是油盡燈枯之兆!
“若強行以奇天納甲針的剛猛針意去疏導,無異于在即將崩斷的琴弦上再施重壓!只怕第一針下去,他那僅存的一口氣就會被徹底引爆,當場爆體而亡!這針法,用不得!”
這番話,字字如錘,敲在在場每一個懂行之人的心上。
旁邊幾位資深醫(yī)生都下意識地點頭,看向翁老的眼神充滿了敬佩。
這才是真正的醫(yī)道大家!
一眼看穿本質,分析得頭頭是道。
然而,徐東的眸子里,卻陡然爆發(fā)出淡淡神采。
不是因為被否定,而是因為翁老的分析,與他自己的判斷,分毫不差。
這位老者,絕非浪得虛名!
他朝著老者,鄭重地點了點頭:“你所言極是,此癥確實不能用奇天納甲針的正統(tǒng)路數!
話音未落,徐東手腕一翻,針囊已在掌中。
他動作行云流水,再次捻起一根細長的金針,針尖在病房明亮的燈光下閃爍著一點寒芒。
“住手!”老者身后那個年輕的徒弟徹底忍不住了,一個箭步沖上來,竟直接伸手去打徐東持針的手腕!
在他看來,徐東這簡直是冥頑不靈,是對他師傅權威的赤裸挑釁!
“你聾了嗎?!翁老都說得這么清楚了!你還敢掏針?這里是醫(yī)院,不是給你裝神弄鬼的地方!病人要是出了事,誰負得起這個責?”
他聲音尖銳,充滿了憤怒和一種高高在上的優(yōu)越感。
平日里遇到這種愣頭青,他或許嗤之以鼻,懶得理會。
反正有師傅在,總能兜底。
但這次不同。
病房外站著的都是跺跺腳京城震動的各位高層。
床上躺著的更是禁武監(jiān)的核心人物。
今天要是真讓這個不知所謂的家伙弄出人命,他們師徒的名聲掃地事小,性命不保才是關鍵。
徐東的手腕在對方打來的瞬間微微一沉,輕易避開了這一抓。
他看也沒看那個暴跳如雷的徒弟,目光平靜地落在翁老身上。
“老人家,你應該清楚。若非給你幾分薄面,就憑他剛才的舉動,”徐東轉頭看向翁老徒弟道,“別說打落我的針,他連靠近我周身三尺都不可能!
那年輕醫(yī)生被他目光一掃,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徐東不再看他,對著翁老繼續(xù)道:“從現在開始,我施針,您仔細看。如何?”
“不然,那就只能請諸位,暫時去門外等候了!
“狂妄!”
“豈有此理!”
“你算什么東西!敢這么跟翁老說話?!”
病房里的其他醫(yī)生瞬間炸開了鍋,紛紛怒斥徐東的無禮和狂妄。
有人小聲對旁邊的人嘀咕:“他就是那個徐東!前陣子武道大會的冠軍,從白省來的!聽說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把京城豪門得罪了個遍!沒有教養(yǎng)也實屬正常!”
“哦?原來是他!一個靠打打殺殺上位的莽夫,也敢在翁老面前班門弄斧?”
眾人臉上頓時露出恍然和更加濃烈的輕蔑。
在他們這些自詡精英的醫(yī)生看來,徐東這種“莽夫”,根本不懂醫(yī)道的博大精深。
翁老的徒弟被徐東的氣勢所懾,但聽到旁人的議論,又羞又怒,梗著脖子道:“師傅!我這就出去請禁武監(jiān)的領導進來主持公道!不能讓他在這里胡鬧!”
門外的劉民早就豎著耳朵聽里面的動靜,一聽到“胡鬧”二字,立刻推門闖了進來。
正好看到徐東捻針對著昏迷的顧云,翁老徒弟則是一臉憤慨。
劉民頓時火冒三丈,厲聲道:“徐東!你立刻給我滾出去!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顧云要是出了半點差池,我跟你沒完!”
徐東拿著金針的手穩(wěn)穩(wěn)懸在空中,連一絲顫抖都沒有。
他微微側頭,無可奈何道:“我的醫(yī)術,只在我?guī)熃愫蛶煾刀酥。其他人,都得往后靠!?br>
“你口口聲聲擔心顧云安危,現在我正要救他,你卻百般阻撓。我倒是有些納悶,你這人到底是何居心?”
“你放屁!”劉民被徐東氣得額頭青筋暴跳,“翁老一生懸壺濟世,鉆研武道醫(yī)理,成就之高,舉世公認!你徐東算什么東西?除了會用些下三濫的手段殺人,你懂什么是真正的醫(yī)術?你憑什么跟翁老相提并論?!翁老說不能治,那就是不能治!你少在這里裝腔作勢!”
這番話擲地有聲,翁老的徒弟和周圍的醫(yī)生們聽了,臉上都露出了與有榮焉的得意神色,看向徐東的眼神更加不屑。
好像這話是在夸他們一樣。
眾人對徐東的了解有限,只當他是靠著打打殺殺和某種“關系”才走到今天,根本不信他真有什么通天的醫(yī)術。
劉民見徐東不為所動,怒火更盛,就要上前強行將他拖開。
就在這劍拔弩張,氣氛緊繃到極點的時刻。
翁老,終于緩緩開口了。
“都退出去吧!
劉民聞言,立刻像是得到了尚方寶劍,對著徐東厲聲呵斥:“聽到沒有!翁老讓你滾出去!還不快…”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翁老的目光淡淡掃過他,然后緩緩地、清晰地補充道:
“該退出去的,不是這個年輕人!
翁老的目光掃過自己一臉錯愕的徒弟,掃過那些滿臉震驚和不忿的醫(yī)生,最后落在劉民身上。
“而是你們!
病房里,瞬間死寂一片。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眼睛瞪得溜圓。
翁老竟然讓他們出去?
把這個寶貴的、觀摩學習的機會,把這個關系重大的病人,單獨留給這個狂妄的年輕人?!
翁老卻沒有再看他們,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徐東身上。
那眼神里,不再是審視和質疑,而是帶上了一種期待。
“年輕人,”翁老的聲音低沉而鄭重,“老夫翁百草。接下來,請讓我看看,你究竟有何等手段,能將顧隊長從鬼門關給拽回來吧!
啥?
臥槽!
合著翁老不是要讓徐東觀摩學習,而是要看徐東出手救人?
這事情太過于離譜,以至于許多人都遲遲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