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臺上,滿身是血的徐東疲憊地掃了一眼角落。
北宮月站在那里,沉默得像一尊石像。
她什么也沒說,只是拿起手邊的九龍猖獗劍,手腕一翻,劍尖朝下,做了個清晰無比的投降手勢。
隨即,她看也沒看徐東,轉(zhuǎn)身干脆利落地跳下了擂臺。
見此情形,徐東也懶得去追。
剛才與慕容天賜那幾下搏命,幾乎榨干了他,左臂此時鉆心地疼。
萬幸鍛骨到了四階,不然剛才那一下失誤,這胳膊就廢了。
他目光掃向李伯言那邊,卻發(fā)現(xiàn)剛才還抱團進攻的王騰等人,早已不見蹤影。
環(huán)視一圈,三人齊刷刷貼在擂臺下的防護屏障上,高舉雙手,動作標準得像排練過。
媽的!這踏馬真沒法玩!
王騰苦著張臉,心里把徐東和李伯言罵了個狗血淋頭。
比賽前一天晚上,他還是自信滿滿。
覺得都是能站在決賽擂臺的選手,實力差的再大,還能差到哪去?
可是你看看!
這踏馬是正常人類能參與的戰(zhàn)斗嗎?
個個都是武宗也就算了,那破特么靈兵,也能挑飛武道極兵?
各種迷之操作,徹底顛覆了他練武多年的認知。
“輸一點都不丟人,反正我是這么認為的!蓖躜v看了眼身旁的趙雷。
后者點點頭。
旁邊的劉目也是道:“附議!”
青銅誤入王者局,誰逞能誰傻嗶!
能進決賽露臉夠了,命得留著。
這時,李伯言咧開嘴,:“給你半小時休息?夠不夠?反正現(xiàn)在就剩下你和我了,我不會急于這一時來干掉你的。”
“用不著!毙鞏|聲音嘶啞。目光艱難投向擂臺對面幾乎被遺忘的角落——玄野島的云瑤。
月白衣裙,雙手交疊,眼神古井無波。
這份違和的淡然感,很難想象她也是站在臺上的參賽選手。
李伯言順著目光瞥去,猛地一拍光腦門:“哈!差點把這小娘們忘了!”
他龐大身軀轉(zhuǎn)向云瑤,兇悍氣勢如浪壓去。
“你等我會啊!”
蒲扇大手剛抬,云瑤動了。
她只微微抬手,聲音穿透血腥氣道:“不必麻煩,我認輸!
主打一個干脆利落!
隨即轉(zhuǎn)身,躍下擂臺,月白裙擺輕揚,穩(wěn)穩(wěn)落地,仿佛從未踏足這修羅場。
徐東一愣。
“草。俊崩畈糟等坏芍片幭У谋秤,“不是,這小娘們擱這站半天,合著是來看戲的啊?”
“玄野島的人,倒是有點意思哈!
臺下,云瑤悄然長舒一口氣。
奪冠?名望?那得看代價!
李伯言的狂暴,徐東絕境中的劍意,她看得分明。
對付一個已是極限。
兩個?那是找死!
盡管此行為會讓遠在千里外的家鄉(xiāng)父老們失望,但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
很快,擂臺上沒有了閑雜人等。
李伯言脖子一扭,咔咔作響。
先是一腳踹飛慕容天賜的尸體,而后雙拳猛攥,肌肉繃如鋼鐵,狂野兇戾的氣息轟然爆發(fā)!
他蹬地,擂臺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聲。
“吼——!”
“殺——!”
死寂的觀眾臺轟然爆裂!十萬雙眼點燃,狂熱嘶吼匯成聲浪沖擊屏障!
剛才所見的血腥場面,仿佛不曾發(fā)生一樣。
買票進來,看的就是個爽!
誰死誰活,他們可一點都不會往心里去。
擂臺上,徐東胸腔劇痛起伏,左臂撕裂般痛楚。
他強壓躁動真氣,灼流奔涌。
長劍抬起,劍尖因脫力微顫,最終穩(wěn)穩(wěn)對準前方。
嗡——!
劍身輕鳴。在李伯言狂暴氣息壓迫下,徐東視野驟凝!劍尖所指,無數(shù)代表真氣流轉(zhuǎn)、防御弱點的光點瘋狂閃爍又破滅。
最終,唯余一點——后背中心,如黑夜余燼頑強亮著!
“就一處后背弱點?”
徐東嘴角扯動,苦澀至極。
難怪李伯言這么狂,合著是真有資本啊。
轟!
思緒被打斷!李伯言已至!
覆蓋暗紅紋路的巨拳裹挾轟碎小山的恐怖風壓,當頭砸下!
沖擊波讓徐東的臉部肌肉都抖了三抖。
“殺!”徐東眼中厲色爆閃!殘存真氣如火藥桶點燃,轟然灌注雙臂!
雙手緊握劍柄,劍身嗡鳴大作,由下至上全力撩斬!
凝練的黑色劍罡,劃破長空!
鐺——。!
金屬爆鳴炸開!氣浪炸裂,沖擊波橫掃!
洪荒巨力沿劍身撞入體內(nèi)!徐東雙臂骨響,喉頭一甜,鮮血涌上嘴角。
人如被攻城錘轟中,雙腳釘?shù)乩缤!合金地面劃出兩道深溝火星四濺!
李伯言身軀一晃,眼中訝異閃過。低頭看拳上淺痕,暴戾更熾。
“好!夠勁!”
“不怪剛才那個什么慕容天賜,被你打的像條蛆一樣,這力量屬實夠爽!”
狂吼如擂鼓,雙拳化毀滅重錘,狂風暴雨砸向徐東!
砰砰!
密集撞擊如驚雷滾動!徐東身影被狂暴拳影淹沒!
長劍化黑色光幕拼命格擋!
但渾身依舊如怒濤扁舟,隨時傾覆!
幾個回合下來,徹底引爆了全場觀眾的激情。
兩個最硬的男人,展開一場最硬的血戰(zhàn),就是看的過癮,看的爽!
可惜的是,這場戰(zhàn)斗只能由現(xiàn)場十萬人大飽眼福。
守在無數(shù)個屏幕前的觀眾們,則是無緣此幕。
早在慕容天賜殘殺裁判的時候,華夏官方就掐斷了各大平臺的直播權(quán)限。
“那小子的身體是不是也太硬了點?!”
臺下夏元烈驚疑,“東哥的劍武宗都難扛,他是怎么做到,幾個回合下來連皮都沒破一下的?”
林無極聞言,聲音凝重道:“不是肉身硬…是‘驚陵甲’硬。”
“驚陵甲?”眾人側(cè)目。
“一種古老的失傳秘術(shù),”林無極低沉道,“以奇金為基,融活人骨血,在極寒的環(huán)境下反復(fù)錘煉,化直接融于皮膜之下!如第二層骨骼!看紋路…這甲起碼得是百煉以上!”
“那是師傅不會有事吧?”江雨晴急的小手亂舞,“哎呀,師傅不該這么著急跟這個家伙去打的,怎么也得休息會啊。”
“別擔心,我相信徐東有他自己的考量!崩罨菀涟参康。
話音未落,擂臺異變陡生!
“吼——!不夠!還不夠痛快!!”李伯言久攻不下,狂暴戾氣沖頂!
嗤啦——!
上身衣服被由內(nèi)爆發(fā)的恐怖力量,徹底撕裂!
轟!
此刻,李伯言上半身裸露!
全場死寂!隨即爆出瘋狂驚駭嘶吼!
古銅色皮膚上,布滿密密麻麻、嵌入皮下的暗紅紋路!
驚陵甲!
血肉為壤的防御類靈兵!
“看到了嗎?!你的劍對我不起作用,最好是往我腦袋上砍!”李伯言狂笑,雙拳互擊,沉悶如金鐵交鳴!
話落,對方雙腳狠跺。
人化暗紅恐怖流光,帶著摧毀一切威勢撲來!布滿骨甲的皮膚撕裂空氣,鬼哭厲嘯!
前所未有的壓力!徐東瞳孔驟縮!
就在此刻——
嗡!!
徐東腦子里,一根弦斷了!
冰冷、暴虐、純粹的殺意,如沉寂億萬年的火山,在意識最深處轟然爆發(fā)!源自血脈底層!源自骨髓深處的那只殺蠱!
“殺!”
“殺!”
“殺。。
億萬重疊的九幽咆哮,瞬間充斥靈魂!
眼前景象扭曲、變色!
世界褪去所有色彩!只剩無邊粘稠的血紅!
擂臺化為刀劍尸山,天空則是翻涌血海!
極致殺意如冰冷潮水,淹沒了徐東所有的理智、痛楚、恐懼!只剩毀滅欲望!
雙瞳金芒瞬間浸透為兩輪暴戾的血月!
“吼——!”
非人咆哮從徐東喉嚨炸開!毛孔逼出血珠,形成血霧繚繞!長劍興奮顫抖,吞吐凝練如實質(zhì)的——猩紅血芒!
面對毀天滅地的骨甲重拳,徐東動了!
沒有格擋!沒有閃避!
目光死死鎖定李伯言后背中心,那片在血色視野中如黑暗燈塔般閃耀的唯一一處弱點!
身體以不可思議角度微側(cè),快如血色殘影!毀滅重拳擦著染血衣襟呼嘯而過!
劍,動了!
不是刺!不是劈!
是“遞”!
劍尖那一點猩紅血芒,以近乎虛無、超越時間感知的速度,“遞”向那唯一的點!
噗嗤!
輕微如熱刀切油的輕響。
時間凝固。
李伯言狂暴姿態(tài)僵!猙獰笑容凍結(jié),化為極致的驚愕茫然。
他緩緩低頭,看向自己胸膛。
一點猩紅,在布滿骨甲的胸口正中心,突兀浮現(xiàn),旋即迅速擴大暈染。
緊接著——
嗤啦!嗤啦!嗤啦!
密集撕裂聲頭皮炸裂!
李伯言后背中心,被劍尖點中的位置,猛地炸開!無數(shù)森白骨甲混合著大塊暗紅血肉,如被爆破的巖石,轟然剝落飛濺!
鮮血如失控高壓水槍,從巨大恐怖創(chuàng)口狂噴!
瞬間染紅整個后背!碎裂骨甲和血肉噼啪砸落擂臺!
怎么會這樣?
自己明明做足了萬全的防備,怎么還會被這股力量所貫透?
龐大身軀晃了晃,眼中神采如風中殘燭熄滅。
山岳般的氣息,飛速消散。
李伯言雙膝一軟,如倒塌巨塔重重跪倒。激起塵土血霧。
滿身骨甲粘連血肉掉落大片,露出森森白骨。
死寂。
絕對的死寂。
無形巨手扼住十萬個喉嚨。
讓偌大的體育場,發(fā)不出半點聲響。
徐東佝僂站立,劇烈喘息如破風箱。眼中血色緩緩?fù)巳,露出疲憊到極點卻銳利的寒星。他看著倒下的李伯言,手臂沉重難抬。
贏了?
自己…站到了最后?
剛才殺蠱帶來的影響太大,導(dǎo)致徐東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李伯言就倒在了臺上。
不僅僅是他感到疑惑,所有人都是一臉懵逼的狀態(tài)。
來自白省,名不見經(jīng)傳的徐東……贏了!
奪冠熱門,實力近武宗七階的李伯言,就這么輸了?
巨大反差讓空間凝固。
漫長幾分鐘過后,死寂被打破。
主持人嘴唇哆嗦的拿起麥克風,喊道:
“我…我宣布…獲勝者是…”
生銹齒輪般的聲音在寂靜中刺耳。
就在這時——
轟。。!
驚天巨響毫無征兆從遠處觀眾席炸開!平地驚雷!
北側(cè)A區(qū)的觀眾席被一股無形巨力撕裂!
金屬碎片、斷裂座椅如暴雨崩飛!
塌陷出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啊——。。
“救命。。
刺耳的尖叫起此彼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