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姜云山聽出了一點問題,伸手就攔住了趙猛。
“你給我讓開!小心我揍你!”
趙猛怒了,朝著姜云山舉起了拳頭。
“你可以試試,如果你還想躺下的話!”
姜云山根本不為所動,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
“你…”
趙猛有些急了。
他本來就不怎么會說話,現(xiàn)在動手也似乎打不過姜云山。
“聽我的…你們都跟我上去,找個地方把事情說清楚!”
姜云山突然覺得,從這兩人身上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角度能了解一些普原鄉(xiāng)的真實情況。
“好吧!你可不能騙我!不然我一定會回去告訴我叔爺!”
趙猛很認真的威脅姜云山。
“你叔爺是誰?很厲害嗎?”姜云山發(fā)現(xiàn),這個趙猛好像真的有點缺根筋,便故意問道。
“我叔爺是趙家族長,還是那什么…對…村支書,在我們趙家溝,沒人敢不聽叔爺?shù)脑!?br>
趙猛的語氣有些驕傲,似乎這個叔爺讓他感覺十分榮耀。
族長嗎?姜云山若有所思。
半個小時后,姜云山將趙猛和胡蘭帶到了百世豪酒店的包間,還很貼心的弄了一大桌子菜。
趙猛和胡蘭看著桌上精致的菜品,都饞的連口水都快包不住了。
“先吃飯吧,吃完我們好好聊聊!”
姜云山笑著開口。
下一秒,趙猛就甩開膀子開始大吃起來。
相比之下,胡蘭就要表現(xiàn)的斯文很多。
“胡蘭,你是那個學校畢業(yè)的?”
看到兩人終于吃的差不多了,姜云山才開始發(fā)問。
“我是縣職高畢業(yè)的!”
胡蘭放下筷子,有些弱弱的回答道。
眼前的一切,不管是富麗堂皇的酒店,精美的飯菜,還是一臉和氣的姜云山,都給了她一種極度不真實的感覺。
“難怪…”
姜云山點點頭,卻沒有說難怪什么。
然后他又看向了正捂著肚子猛打飽嗝的趙猛。
“好吃嗎?”
他問答。
“好吃…太好吃了,比酒席都好吃!”
吃飽了的趙猛看上去有點憨。
姜云山又問道:“以后還想吃嗎?”
“當然想!這么好吃的飯菜我肯定還想吃啊,我又不傻!”
趙猛一臉的理所當然。
“那這樣…我有一些問題,如果你回答的能讓我滿意,我就讓你以后天天能吃到這些,怎么樣?”
姜云山感覺自己現(xiàn)在像是拿著棒棒糖在哄騙小朋友。
“你說話算數(shù)?騙人的是狗?”
趙猛激動的直接跳了起來。
“我說話肯定算數(shù)!”姜云山笑著肯定道。
“好,那你問吧!”
趙猛重新坐下,看著姜云山,有些緊張還有些期待。
“不用緊張,先說說你們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姜云山擺擺手,指了指二人問道。
“我們?”
趙猛抬手抓了抓頭皮。
“我家找了媒人,給了胡蘭她媽兩頭豬,六十只鴨子,三百塊錢的彩禮,她媽就答應了把胡蘭給我做媳婦…”
“然后我們還擺了喜酒,拜了天地,結果當天晚上她就跑了…”
趙猛有些氣憤的繼續(xù)說道。
“我去找她媽想把彩禮要回來,結果她媽不認賬了,說胡蘭已經是我趙家的人了,死活都不關她的事了…”
“我氣不過,后來聽村里人說,有人在縣城見過胡蘭,所以我就找到縣城里來了…”
“找了大半個月,好不容易今天終于找到她,但是她卻不肯跟我回去了…”
“我當時挺氣的,就想把生米煮成熟飯,然后你就來了!”
姜云山有些驚訝,他發(fā)現(xiàn)趙猛看上去憨憨的,但是說起話來卻是邏輯清晰,主次分明。
“我媽收了你的彩禮,又不是我收的,憑什么要讓我嫁給你?”
這時候,胡蘭也開口了。
“書上都說了,這種包辦婚姻是封建余毒,要堅決抵制!”
胡蘭讀過職高,顯然有些觀念和趙猛是有沖突的。
“我不管什么余毒不余毒,我就認一個道理,我給了彩禮,你就該做我媳婦給我生娃…”
趙猛的氣也上來了。
“要么讓你媽把彩禮退給我,要么你就跟我回去當媳婦!”
“書上說了,沒有登記的婚姻是不受法律保護的,哪怕辦了酒也不算!”
胡蘭大概專門去了解過一些這方面的知識,這會也是理直氣壯。
趙猛把手一揮:“我才不管什么登記不登記的。我叔爺親口說了,你就是我趙猛的媳婦…”
“要是你敢再和其他男人好,叔爺就會把你拿去浸豬籠!”
胡蘭的身軀猛的一抖,臉色也瞬間變的蒼白起來。
看起來,浸豬籠這事是讓她十分恐懼的。
姜云山心里一動,表情淡然的問道:“你們難道都見過有人被浸豬籠?”
“見過…”
胡蘭低下頭,身軀還在發(fā)抖。
“我不僅見過,還幫過忙呢!”
趙猛卻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昂著腦袋還覺得挺自豪。
“哦?我挺好奇的,你給我講講吧,是什么時候的事呢?”
姜云山一臉好奇的樣子。
“五年前還是六年前?那時候我還是個半大小子…”
趙猛開始講述起來。
“村頭二柱子的媽和一個外地來的木匠好上了,被二柱子他爸在谷草堆里抓了個現(xiàn)行…”
“然后,在村里的祠堂開了大會,叔爺讓人把木匠和二柱子的媽浸了豬籠…”
“我力氣大,就讓我去幫忙搬了石頭塞進籠子里!”
趙猛說完后,姜云山卻陷入了沉默。
他感到了心驚!
現(xiàn)在都是一幾年了,居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還能發(fā)生如此愚昧的事情。
兩條活生生的人命!
沒有經過任何程序和監(jiān)督,居然就這么被一群愚昧的村民給親手殺死了。
最讓姜云山心寒的是,作為參與者的趙猛不僅沒有覺得這事不對,反而還覺得挺榮幸…
但是,他偏偏又知道,這事又怪不了趙猛,畢竟身處那個環(huán)境之中,三觀都被完全同化了。
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也有些無力了。
“這事過了之后,二柱子還和他爹打了一架,把他爹揍了個半死…”
趙猛并沒有察覺到姜云山的異常,還在繼續(xù)說著。
“叔爺說二柱子忤逆不孝,就把他在祠堂門口的樹上吊了三天…”
“放下來的時候,人就已經沒氣了!”
姜云山心中的怒火已經開始壓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