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山同志你好！我這里是省委辦公廳綜合一處…”
對面是個聽上去很年輕的聲音，客氣但帶著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優(yōu)越感，不僅如此，說話還故意只說了一半。
“綜合一處？有什么事嗎？”
姜云山?jīng)]有生氣，語氣很平靜。
他知道，這就是在省里機關(guān)工作的人幾乎都有的通病。
身處一省最高權(quán)力機關(guān)，在面對下面的干部時天然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優(yōu)越感。
就算他本身只是個科級干部，都不影響他在地市的副廳級干部身上找到優(yōu)越感。
“我是代表省委通知你一聲，明天上午八點半到省委來一趟，書記要見你，記得準時到！”
對面的年輕人語氣有些不滿了，似乎覺得姜云山不夠客氣。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接下來姜云山才是真的不客氣了。
“你代表省委？”
姜云山的語氣就是一沉。
“你叫什么？擔(dān)任什么職務(wù)？”
“我…”
對面的年輕人顯然愣住了，半天不知道說什么。
“你什么你？莫名其妙！”
姜云山借勢直接就掛斷了電話。
這個時候，他是一點都不愿意去見李正義的，所以他才干脆找茬掛了電話。
“省委辦公廳綜合一處的？找你干什么？”
馬子杰也很詫異。
省委辦公廳綜合一處是什么單位？實際上就是省委一把手的秘書班子，處長一般就是省委一把手的秘書。
而如今綜合一處的處長就是劉子楓。
現(xiàn)在這個地方突然打電話給姜云山，馬子杰也聯(lián)想到了一種不算太好的可能。
“說是李正義明天一早要見我！”
姜云山的表情也有些不太好看。
雖然說聯(lián)合調(diào)查組在調(diào)查李正義，但是他一天沒被正式立案，一天就還是河西權(quán)力的巔峰。
他要召見姜云山這個副廳級干部，姜云山還真沒理由不去。
“李正義想干什么？難道他還想在你身上做文章不成？”
馬子杰又驚又怒。
“估計是這樣！看來咱們這位李書記也是終于坐不住了！”
姜云山有些嘲諷的搖了搖頭。
隨著聯(lián)合調(diào)查組掌握的證據(jù)越來越多，他對李正義的印象已經(jīng)徹底跌到了谷底。
“你現(xiàn)在找理由頂回去了，他還會再找人通知你嗎？”
馬子杰有些擔(dān)心的繼續(xù)說道。
“要不然給曾組長匯報一下，看曾組長怎么說？”
“再看看吧…我估計曾組長也沒啥好辦法，只能先拖著，拖到把證據(jù)做實，最高層有了決定就沒事了！”
姜云山也有些無奈的說道。
“估計再聯(lián)系我也是明天了，到時候再找理由拖一下吧！”
然而，他顯然低估了李正義想見他的決心。
剛過了幾分鐘，又有電話打到了姜云山的手機上，依舊是省委專屬的座機號段。
“咦？這個號碼…是省委辦公廳排名第一的副秘書長楊奎山辦公室的！”馬子杰忍不住說道。
姜云山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接聽了電話。
“我是姜云山，請問哪位？”
他只能假裝不知道對方是誰。
“云山書記你好！打擾了…我是省委辦公廳副秘書長楊奎山！”
楊奎山的態(tài)度倒是很溫和，語氣也十分客氣。
“楊秘書長你好！”
姜云山臉上苦笑，但還是得應(yīng)付下去。
“是這樣的…剛才我接到省委李書記的通知，李書記明天上午想見見你，你看上午八點半如何？”
楊奎山雖然語氣溫和，但表達的意思卻是完全不容拒絕。
至于問姜云山時間合不合適，那根本就是個形式。
省委一把手召見你一個副廳級市委常委，通知你多久到，你不僅不能遲到還得至少提前半個小時才能算態(tài)度端正。
又是八點半！
姜云山忍不住皺眉。
八點半這個時間，不管在哪一級政府和機關(guān)都屬于默認的上班前準備時間。
李正義選擇這個時間，恐怕還有著后續(xù)安排。
按照姜云山的猜測，李正義很可能會提出某些交換條件換取姜云山以及他背后寧家的停手，然后好抓緊時間再去做善后工作。
“云山同志？”
對面的楊奎山見姜云山半天沒回話，忍不住出聲催促道。
“楊秘書長…情況是這樣的…你也知道，我如今被聯(lián)合調(diào)查組抽調(diào)了…”
姜云山開始找理由。
“之前我剛接到通知，明天早上八點調(diào)查組這邊就要召開分組長碰頭會，實在是時間不合適啊！”
“嗯？”
楊奎山顯然也愣住了，大概這是他第一次遇到居然有下面的干部敢拒絕省委一把手的召見，所以才半天反應(yīng)不過來。
“麻煩楊秘書長幫我給李書記道個歉，聯(lián)合調(diào)查組這邊一忙完，我保證立刻去接受李書記的教育！”姜云山用十分認真的語氣保證道。
“你…”
楊奎山好像調(diào)整了一下有些激動的情緒，才又繼續(xù)說道。
“云山同志…聯(lián)合調(diào)查組的工作是重要，但是咱們河西省的工作也重要啊，是不？”
“你看你首先是咱們河西省的干部，然后才是聯(lián)合調(diào)查組的成員，這屁股可不能坐歪了��！”
姜云山能聽出來，楊奎山雖然在極力壓制情緒，但顯然還是很不爽的。
“抱歉了…楊秘書長，確實是聯(lián)合調(diào)查組這邊的事情太重要了…”
姜云山不想再浪費時間，干脆選擇是直接耍賴。
“想必楊秘書長也知道，聯(lián)合調(diào)查組的組長可是曾鳴遠書記，反正我是不敢找他請假的！”
“這…唉…”
楊奎山嘆了口氣，也語塞了，他再自我感覺良好，也不敢?guī)徒粕饺フ以Q遠的。
“那我就這么給李書記回話了？云山同志真不再考慮一下了？”
“抱歉！”
姜云山?jīng)]有繼續(xù)再說什么，表明了拒絕的態(tài)度就夠了。
楊奎山?jīng)]有再說話，而是默默的掛斷了電話。
“馬叔…為什么是楊奎山打這個電話？”姜云山收起手機，輕聲問道。
按理說，如果李正義真的無比重視見姜云山這件事的話，就應(yīng)該在第一次通知失敗后派出足夠分量的人再聯(lián)系的。
而楊奎山雖然是正廳級的省委副秘書長，但實際上分量并不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