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的話,能說說為什么起沖突嗎?”姜云山隨口問道。
“也沒什么不能說的…他們壟斷了私家車拉客的業(yè)務(wù),我們每拉一個客人他們就要抽成,我不服氣,就和他們干了一架!”
路遠的語氣很平淡。
“然后呢?”姜云山追問道。
“然后…我打贏了,但是卻被教育了,被關(guān)了三天,賠了兩萬塊錢!”
路遠說得輕描淡寫,但語氣中隱藏的憤怒還是隱約可以感覺到的。
“他們在公安有關(guān)系?”姜云山問道。
“這…我不知道!”
路遠的語氣有些不自然。
姜云山知道,他并不是真的不知道,而應(yīng)該是有所顧忌。
他也沒有繼續(xù)追問,反而好奇的打聽起了路遠的個人情況。
“你是哪個部隊退役的?”
“對不起…這個要保密!”路遠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保密嗎?那我猜猜看…”
姜云山笑了,一連報出了幾個番號保密的部隊名字,而當他說出當初張力所在部隊名稱的時候,路遠的臉色頓時大變。
“吱嘎!”
路遠一腳急剎把車停下,然后轉(zhuǎn)頭盯著姜云山,眼神中滿是警惕和懷疑。
“你到底是誰?是什么身份?怎么會知道我以前部隊的番號?”
“呵呵…說起來還真挺巧的!”
姜云山笑了笑,然后繼續(xù)說道。
“南華省的張力你認識嗎?”
他之所以這么問,是因為張力和路遠所在的部隊規(guī)模并不大,基本上同期服役的人都互相認識。
“你認識張連副?”
路遠很驚訝。
“認識…我之前就在南華省工作,和張力是同事!”姜云山笑著說道。
“原來是這樣…不過張連副把部隊番號告訴你,還是違反保密條例了!”路遠有些不滿的說道。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其實是有資格可以知道的,而張力并沒有違反條例呢?”姜云山問道。
“不可能…就算你是公務(wù)員也沒資格的!”
路遠的語氣聽上去有些驕傲,似乎對他之前所在部隊的歸屬感不是一般的強。
“你是直接退伍的?沒有安置?”
姜云山換了一個問題。
他記得張力提過,他們部隊退役的基本上都會優(yōu)先安置的。
但現(xiàn)在路遠居然跑起了黑車,那說明根本沒有穩(wěn)定的正式工作。
“不是,是安置了的,但是單位根本發(fā)不出工資!”
路遠的語氣一下就低沉了下來。
“發(fā)不出工資?你是安置在哪個單位的?”姜云山忍不住皺眉問道。
“豐嶺縣肉聯(lián)廠…”
路遠猶豫了一下,然后繼續(xù)說道。
“其實在我去報到前,肉聯(lián)廠就已經(jīng)幾年沒有發(fā)過工資了,實際上我在肉聯(lián)廠沒有領(lǐng)到過一分錢的工資!”
“這不是胡鬧嗎?”
姜云山有些怒了。
對于軍轉(zhuǎn)政策,當過區(qū)縣一把手的他還是有著一定程度了解的,一般像路遠這種特殊部隊退役的,都是要優(yōu)先安置到一線執(zhí)法機構(gòu)的。
“算了…誰叫我們這些人沒錢沒勢呢!”
路遠搖搖頭,重新啟動了汽車,語氣有些蕭瑟。
“對了…張連副現(xiàn)在日子過得好嗎?說起來都有兩年沒有聯(lián)系過了!”
大概是不想繼續(xù)工作的話題,路遠問起了張力的情況。
“他還行…現(xiàn)在是慶云區(qū)副區(qū)長兼公安分局局長!”姜云山說道。
“副區(qū)長?分局局長?這就副處級了?”
路遠有些震驚。
“沒錯,就是副處級了!”
姜云山肯定的點點頭。
“唉…人和人果然沒法比!”
路遠嘆了口氣。
“你現(xiàn)在就靠開黑車賺錢?”姜云山問道。
“沒辦法…豐嶺縣除了去娛樂場所當保安,根本找不到其他合適的工作了!甭愤h說道。
姜云山默然,他也知道路遠說的是實話。
接下來的路程還算順利,上一次姜云山遇到的貨車堵路的場景也沒有再出現(xiàn),中午十二點過他們就到了豐嶺縣城。
“你找個地方休息,就別去跑車了,我辦完事再聯(lián)系你!”
姜云山在縣委大院門口讓路遠停下車,然后順手掏出一疊大概一千的現(xiàn)金遞給了路遠。
“好!這是我的電話!”
路遠接過錢,也翻出一張寫著他手機號的卡片遞給了姜云山。
就在姜云山打開車門下車的時候,冷不防卻從一旁竄出來兩個人。
一個人卡住車門抓住姜云山的手臂,另一個人直接從車窗伸手進去想扯下捷達的車鑰匙,結(jié)果卻被路遠眼疾手快的一把擰住了手腕。
“放手!痛痛痛!”
想扯下車鑰匙的人連聲呼痛。
“你干什么!非法營運還敢襲警?”
拽住姜云山的人見狀立刻厲聲大喝。
這時候,姜云山才看清楚突然冒出來的兩個人居然都穿著制服,只不過他們并不是警察,而是運管。
路遠一聽是查非法營運的,臉色一變,然后就松開了手。
“你完了!你不僅要罰款,還要扣押車輛!”被路遠放開的那個運管是個矮胖子,一臉的橫肉,他一邊活動著手腕一邊惡狠狠的說道。
“運管同志…你們搞錯了,我沒有非法營運!”
路遠臉色難看的開口解釋。
“都人贓并獲了你還狡辯?”
還拽住姜云山不松手的運管戴著眼鏡,語氣十分得意。
“執(zhí)法就文明執(zhí)法,松手!”
姜云山一抖手,直接就掙脫了眼鏡運管的手。
“你還敢暴力抗法?”
眼鏡運管一個不小心,差點身體失去平衡,頓時就惱羞成怒了。
“你們執(zhí)法前不應(yīng)該主動出示證件嗎?”
姜云山的臉色也有些難看。
以他的閱歷和經(jīng)驗,怎么會沒看出來這兩個運管根本就是專門等在這里故意找麻煩的?
釣魚執(zhí)法談不上,但是在縣委大院門口故意蹲點執(zhí)法這種行為的背后,就意味著如今的豐嶺縣很多體制內(nèi)默認的規(guī)矩似乎已經(jīng)失效了。
“我們身上的制服就是身份…別廢話,把鑰匙交出來然后下車!”
矮胖運管開始使勁拉扯駕駛座一邊的車門。
路遠雖然臉色難看,但還是取下了車鑰匙,然后打開車門下了車。
“就在這等著,我先把車開進去放好!”
矮胖運管劈手搶過車鑰匙,就上車打火,開著捷達直奔縣委大院。
姜云山愣住了,這又是什么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