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景家需要南城的政府,作為“民主政府”的一個標志,減少輿論壓力。
因為在報界與新派民主人士眼里,軍閥當權是很恐怖的。武力治國,令人畏懼,需要一塊遮羞布。
這就是南城政府存在的價值,如同北城民主政府一樣。
槍桿子能殺人,筆桿子同樣。
“……好了,哥你不要無禮!崩隙咭荤鎿趿怂绺纾謱霸摰,“今天只是小誤會。
我哥瞧見你們開車有點亂,還以為是故意擋道,這才不停按喇叭!
他說成是顏心和景元釗故意挑釁。
景元釗能做大事,性格并不紈绔。
他沒想過和統(tǒng)計局撕破臉,也沒繼續(xù)為難高家兄弟,只是道:“不用向我道歉。給我妹妹賠罪!
高家的老大高一寧看向顏心。他有點緊張,同時目光又灼灼:“對不起小姐!
高老二也說:“小姐,方才是我們冒犯了!
顏心:“算了!
兩邊各自上車。
顏心把車子挪到了更靠邊的位置,讓高家兄弟的車先過去。
景元釗看著走遠的汽車,收斂表情。
顏心看向他:“大哥,你生氣了?”
“沒有!本霸撀杂兴,“宜城地界,能開汽車出來的,自然不是普通人。
這兩兄弟,一來就挑釁,估計是帶著試探的目的。接下來的特派員,恐怕不好對付!
又說,“對付這些搞政治的,都需要很花心思。除非我們徹底不需要那個花架子民主政府了!
暫時還是需要的。
顏心說:“在以前的時候,文官就特別怕武官權勢過重。忌憚武官,又害怕武官。
現(xiàn)在,朝廷沒了,那些筆桿子類似從前的言官。他們不怕打殺,越是迫害他們,他們的名聲越是傳遍天下!
景元釗笑了笑:“正是這話,珠珠兒居然懂朝政。”
“我也看史書。”顏心說,“言官在朝堂上要死要活的,皇帝都得妥協(xié)。
但凡因他出言不遜殺了他,他的同窗、同期甚至同鄉(xiāng),都有了趁機‘奪權’的借口。
從古至今,話語權是有力量的,它和武官手里的兵刃、現(xiàn)在軍政府的槍支一樣能殺人!
景元釗一錯不錯看向她。
她真是個寶貝,什么都懂,腦子很清楚。
景元釗再次覺得,她像他姆媽,睿智聰明。
他上次說她“適合做我的妻”,惹得她不開心,他沒有再說了。
他輕輕握了握她的手:“我搞得定,珠珠兒。”
顏心點頭:“我知道!”
世道已經(jīng)不一樣了,“言官”們可能意識不到,他們權力的支柱是皇權,而皇權已經(jīng)塌了。
當這個支撐起一切的柱子倒下,言官的力量,就是空中樓閣。
景元釗從不與這些人硬碰硬。
往后的日子,他統(tǒng)一了江南江北,也有個傀儡總統(tǒng)府的。
章清雅還嫁給了那個傀儡總統(tǒng)做填房。
顏心知他有大才。
“回去嗎?”顏心問他。
景元釗:“調(diào)頭,繼續(xù)往前開。再往前面走一段路,是三十里鋪子。那邊有一家小館子,豆腐羹做得特好吃!
顏心說:“我不愛吃豆腐。豆腐羹怎么做,都有點熟石膏的味道,我很討厭這個味道!
景元釗笑:“去試試!珠珠兒,吃點新鮮東西,嘗試去接觸任何你不喜歡的!
顏心發(fā)動了汽車,笑道:“喝烈酒、穿新衣、吃美食,享受最簡單的快樂,是不是?”
景元釗大笑:“你出師了!”
顏心也笑,同時在心里想:我不愿意出師。你能教我的還有很多,我愿意向你學習。
你的世界,是那么明媚而溫暖、強大又堅固,與我岌岌可危的小世界有天壤之別。
顏心也很想構建一個這樣強大的內(nèi)心城墻。
自己強大了,堅不可摧,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只有這樣,她才不辜負自己重生這一世。
他們倆去了三十里鋪。
三十里鋪有個小小街道,算是個小鎮(zhèn)子,開了十來家各色小商鋪。
景元釗讓顏心停車,尋到了景元釗說的小館子,去點了一桌飯菜。
中午吃飯的人不少,小館子的伙計瞧見他們開汽車來的,比高家兄弟有眼色多了,立馬請他們到里面唯一的雅間坐。
景元釗點了幾樣菜。
菜的味道都一般,很咸很下飯。顏心一向挑食的,她吃得嘴里咸苦,不停喝水。
豆腐也咸。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放了很多咸水做出了的豆腐,遮掩了顏心最討厭的那股子熟石膏的氣息,嘗在嘴里,真有點別樣鮮嫩。
“好吃!”她說。
景元釗:“你看,我覺得好吃的東西,你都會喜歡的!
上次他介紹她吃臭魚,聽上去那么不可思議,居然真的好吃。
顏心:“是的。”
兩個人在這樣簡陋的小館子里,吃著一桌有點粗糙的飯菜,顏心卻格外歡喜。
她的心情好極了,比窗外午后的陽光還要輕盈。
景元釗吃完了,又和小伙計聊了聊最近暴雨給他們帶來的影響。
小伙計說他們這條街位置偏高,沒有積水,墻也沒倒,幾乎沒什么損失。
景元釗聽了,很是開心,給了兩塊銀元做飯錢。
回去的時候,他要開車,顏心沒和他搶。
他一邊開車,一邊哼著不知名的小調(diào)子。顏心在這樣輕微顛簸與走調(diào)的小曲里,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