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大力愣住了。
“胡說什么呀你!”
“我沒胡說......”老楊揩了一下眼淚,“要不是這次出車禍需要輸血,我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女兒不是親生的!”
大力又愣住了,直覺告訴他,老楊沒胡說,這話他憋了起碼好幾天了。
他也明白了老楊為什么不回家,要搬到這里來住。
原來主要原因在這兒!
“這話怎么說?你有什么證據(jù)?千萬不要憑估計亂做決定!”
“沒有,我沒有亂做決定,我是A型血,你媽郭彩霞是A型血,小夢卻是AB型血。我已經(jīng)請教過醫(yī)生了,兩個A型血的人,不可能生出AB型血的孩子!
“大力,你看小夢長得很像你媽對吧?也就是說,憑長相,小夢肯定是你媽生的,可她不是我親生的!”
老楊激動的說道,又流出淚來。
大力怔怔的盯著老楊,“你確定?”
“確定!不信你仔細(xì)觀察,小夢不但長得像你媽,還有點像龍志軍......”
大力打斷老楊,“你怎么確定郭彩霞是A型血?還有,小夢是AB型血的事,你確定了嗎?”
“我的血型和你媽的血型是一起檢驗的,我記得很清楚,對于小夢的血型,她說每年學(xué)校都要體檢的,體檢表上就有!”
“會不會學(xué)校弄錯了或者為了應(yīng)付差事亂填的呢?”
“剛開始我也這么想的,后來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小,會每一年都一樣、每一年都亂填嗎?”
大力做了一個深呼吸,小夢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自己喜歡她勝過王芹好幾倍。
這樣一來,雖然她也是自己的親妹妹,可她要是龍志軍的女兒的話,自己是很難接受的!
想了一下之后,大力說道:“老楊,我覺得這事還是先不要亂做決定,最好是你跟小夢做個親子鑒定,做完親子鑒定再說好嗎?”
老楊往自己酒杯里倒上酒,端起來一口喝干,“我也是這么想的,可是這個親子鑒定怎么做?小夢還不知道這事,總不能明著跟她說吧?”
大力點點頭,“當(dāng)然,在親子鑒定出來之前,肯定不能明說!
老楊看向大力,“大力,這兩天我想了一下,只有你從中間幫忙,我和小夢才能做這個親子鑒定!
“怎么幫忙?”
“你想辦法從她頭上扯根頭發(fā)下來就行了,我拿去跟我的頭發(fā)或者血液一起做鑒定!
大力吧唧了一下嘴,“沒必要這樣,你到她房間里去,床上、枕頭上肯定有她的頭發(fā),找一兩根應(yīng)該不難。”
老楊搖搖頭,“這個你就不懂了,做親子鑒定需要用的是新鮮毛發(fā),用剪刀剪下來的也不行,因為沒毛囊,鑒定需要的是毛囊,陳舊的頭發(fā)毛囊可能已經(jīng)沒有了做DNA的成分!
“這樣啊......要新鮮的,還不能剪,只能扯是吧?”
“對!
“我跟她倒是經(jīng)常打打鬧鬧的,可也不能無緣無故的扯她頭發(fā)嘛。”大力為難起來。
老楊往兩個杯子里倒上酒,“只要你有這個念頭,總會有機(jī)會的!
隨即,老楊端起酒杯,看著大力說道:
“大力,這杯酒,是我向你道歉的!”
大力納悶起來,“怎么了你要跟我道歉?”
老楊把酒杯放回桌上,扼腕嘆息。
“本來這事應(yīng)該是我和你媽一起來做的,可惜世事難料,我想肯定是沒有那一天了!
頓了一下之后,老楊繼續(xù)說道:“我跟你媽對不起你,那么小就把你......”
說到這里,老楊哽咽了,眼里又有了淚水。
他擦了眼淚振作起來,強(qiáng)笑了一下,“人老了,才知道自己年輕的時候有多沖動、多瘋狂、多殘忍,人老了,人也會變得軟弱。
“如果能夠重生,我一定不會為了那點功名放棄自己應(yīng)該珍惜的幸福。
“這段時間我想明白了,其實我就是個自私的人啊,我愛惜自己前途,愛惜自己的功名,居然能夠把自己的孩子交給敵對的人,居然能夠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在國外過著孤兒寡母的生活。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人生也總是有得有失,我就是個想一根甘蔗兩頭甜的人。
“當(dāng)然了,我最對不起的人是你啊大力,你的名字叫楊雷,可我一直不敢這么叫你,因為我知道,我不配那么叫你。”
聽老楊說到這里,大力低下了頭,用手慢慢轉(zhuǎn)動酒杯。
緩了緩之后,老楊繼續(xù)說道:“前段時間,我跟你媽說好的,等往后有機(jī)會,我們夫妻兩個一定要當(dāng)面跟你說聲對不起,當(dāng)初我們不應(yīng)該把你交給董倩!
“現(xiàn)在,你媽嫁給了龍志軍,小夢基本確定不是我親生的。
“對于你媽,我是一直心懷愧疚,可現(xiàn)在不同了,我對不起她,她也對不起我。
“恐怕,以后我們很難走到一起了,所以,跟你賠禮道歉的事,就我一個人來做吧!”
老楊說著,舉起酒杯對著大力,“對不起!這杯酒我沒有資格跟你碰杯,我先喝了!”
隨即,只見他一昂脖子,把杯中酒喝了個干凈。
大力直愣愣的看著他,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下一秒,老楊站起身來,對著大力深深的鞠了一躬。
大力急忙站起身來,“你這是干嘛?”
老楊抬起雙手按了按,“坐下,坐下。我不指望你原諒我,我們犯下的錯誤不是一句對不起一個鞠躬就能抵消的。
“但我還是要這么做,只有這樣做了,我心里才會好受些!
大力坐下,腦子里一片懵圈,完全沒想到老楊會這么搞啊。
要說不恨老楊不恨郭彩霞,那完全是假話,但要說把他們恨之入骨也不存在。
可是,面對老楊突然這么搞,要想一下子完全原諒他,也是不可能的。
坐下后的大力依然沉默著,一只手又像剛才那樣轉(zhuǎn)動著那個裝滿酒的杯子。
那明晃晃的酒杯,裝的哪里是酒嘛,分明是二十多年來的愛恨情仇。
一時間,他怎么能喝得下?
老楊看出了大力的心思,如他剛才所說,他不指望大力能夠原諒他,最起碼現(xiàn)在還不敢指望。
“電飯煲里的飯可以了,我去把飯端來!”
老楊轉(zhuǎn)身走進(jìn)廚房,用毛巾包著熱氣騰騰的電飯煲內(nèi)膽出來。
餐桌上,大力的酒杯已經(jīng)空了。
老楊的心里正五味雜陳,大力衣兜里的手機(jī)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捻懥似饋怼?/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