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容是用頗有些生硬的官話寫的,遣詞造句倒是規(guī)規(guī)矩矩,大意是前次在王府因傷失態(tài),多有沖撞,深感歉意。
如今身體大好,聽聞京郊碧波湖景致甚美,特邀王妃同游賞景,一則賠罪,二則領略上國風光云云。
江慕好逐字看完,眉頭幾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這太反常了。
塞羅公主和她也算是數(shù)次“交鋒”,當初在王府“意外”受傷,鬧得人仰馬翻,哭天搶地,對著她更是橫眉冷對,言語間毫不客氣。
后來在御前,仗著使節(jié)身份和皇帝的安撫,雖收斂了些,但看她的眼神依舊是帶著刺的,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敵意和優(yōu)越感。
這樣一個驕縱任性、視她為眼中釘?shù)漠悋,會真心實意地道歉?br>
還學著他們的規(guī)矩,規(guī)規(guī)矩矩地送上拜帖,而不是像之前那樣直接氣勢洶洶地打上門來?
更別提塞羅公主對顧承靖那份勢在必得的心思,瞎子都看得出來。
那可不只是什么少女懷春的一見鐘情,背后牽扯著塞羅與天朝的邦交、利益交換,甚至可能是外部王庭內(nèi)部的博弈。
塞羅公主就是一枚關鍵的棋子,她怎么可能因為一次“道歉”的邀約就輕易放棄目標?
“王妃,這……這公主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慧蘭一臉擔憂,壓低了聲音,“黃鼠狼給雞拜年,能安什么好心?上次在王府就鬧得那樣兇,這次主動邀您去游船?那船上晃晃悠悠的,又是在湖心,萬一……”她沒敢往下說,但意思很明顯。
江慕好將帖子合上,放在一邊,神色平靜無波,甚至端起手邊的茶盞,輕輕吹了吹浮沫。
“去,自然要去!彼曇羟謇,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王妃!”慧蘭急了。
“怕什么!
江慕好抿了口茶,眼神冷靜,“她好歹是使節(jié)公主,明面上的禮數(shù)做足了,我們?nèi)舨蝗,反倒顯得我們恒王府小氣,失了體面!
“至于她是不是安好心……”江慕好抬眼看向窗外,目光悠遠,“她若不死心,還想使什么手段,那正好!
慧蘭不解:“正好?”
“正好把她的把柄,明明白白地送到王爺手里,送到……”
江慕好頓了頓,聲音更冷了幾分,“陛下的眼前!
公主的身份是雙刃劍,她可以仗著身份胡鬧,皇帝為了大局會暫時安撫,但如果她再次“任性”,甚至是在這種“賠罪”的場合,再次意圖對恒王妃不利,那就是在打天朝的臉,是在破壞兩國邦交。
顧承靖絕不會容忍,皇帝為了維護天朝威嚴和邦交穩(wěn)定,也絕不會再一味縱容。
江慕好不怕她鬧,就怕她藏著掖著。
在眾目睽睽之下,在碧波湖上,塞羅公主若真敢動手腳,那無疑是自掘墳墓,將現(xiàn)成的把柄遞到顧承靖和皇帝手中,足以讓她和塞羅使團都吃不了兜著走。
“她若聰明,就該知道,這碧波湖的船,不是那么好翻的!
江慕好站起身,走到妝臺前,看著鏡中自己的面容,“備車,準備赴約,多帶幾個機靈穩(wěn)妥的護衛(wèi),特別是水性好的!
“是,王妃!
慧蘭見自家主子主意已定,且分析得條理清晰,心里也稍微定了些,連忙下去安排。
江慕好對著鏡子,仔細地理了理鬢角。鏡中人眼神沉靜,帶著重生者特有的冷冽和洞悉。
她倒要看看,這位異國公主,這次又想唱哪一出,無論是什么,她都奉陪。
正好,也借這個機會,探探這位公主和她背后使團的真正底細。
畢竟,和親的風聲,可一直沒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