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走,會跳舞的可不止她一個!
那種歇斯底里的痛楚,唯有斷過腿的蘇念念能夠感同身受,宋溪不敢面對的不是舞蹈,是曾經(jīng)那個光彩奪目的自己,而他們的存在,就是替對方揭開這層傷疤,喜歡舞蹈的人,哪怕雙腿殘疾,那種熱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改變的。
蘇念念能讀懂宋溪眸底的掙扎,對方最痛苦的是,身處這個惡劣落后的鄉(xiāng)村,身邊只有謾罵和嘲諷,無人能理解她背后的付出和偉大,她甩開姜曉菲的手,沖他們道:“你們先離開,我有話和宋老師說。”
“念念……”
“離開——!”
蘇念念真正沉下臉時,是有兩分像顧知野的,沒人敢反駁她的話,等周圍再度陷入寂靜時,蘇念念眺望著遠處的河水,低聲道:“曾經(jīng)有那么一刻,我以為自己和舞蹈再沒有緣分,那一瞬間的心如死灰是連家人都不懂的絕望,可那是遭受意外,并非我主動放棄。
每一個站在舞臺上的舞者,都希望自己能一輩子在聚光燈下發(fā)光,曾經(jīng)我也這么認為,直到后來我加入了編舞隊,看著隊員走遍大江南北,把那些漸漸被人遺忘的舞蹈重拾,發(fā)揚光大,似乎,是一種比跳舞還要神圣的事,我們做不到的,總有其他人做到,我愿稱它為新生!
宋溪的手幾不可見的顫抖了一下,就連眼中都盈滿了水意,但她對人性的惡并不是蘇念念三言兩語就能打消的,見狀,她側目瞥了蘇念念一眼,淡聲道:“你很想當我的學生?!”
蘇念念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猝不及防的,宋溪把手中的糞瓢扔進了河里,她冷冷道:“你能把這東西撿起來,我就答應教授你!
“……”
這灣河水里,剛清洗過糞桶,這對蘇念念來說,不亞于一個挑戰(zhàn),她深吸一口氣,剛向前挪動一小步,就聽見‘噗通’一聲,一道身影比她更快跳進了河中,飛速游向那漸漸沉底的糞瓢……
姜曉菲看得出來宋溪的精神狀態(tài)不太正常,害怕對方會做出傷害蘇念念的事,所以,一開始他們就沒有走遠,而是維持在一個安全的距離,自然聽到了宋溪要蘇念念跳河的要求,別說河水湍急,再者就是洗過糞桶,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往里面跳。
更重要的是,姜曉菲感受到了一種被愚弄的憤怒,可還不等她上前,站在身側的薛衛(wèi)東就跳下了河。
對方像一尾魚那般靈活,以極快的速度游向糞瓢,徒手抓住后就返回上岸,全程沒有超過三分鐘。
他的衣裳、頭發(fā)全都濕透了,還散發(fā)著一股可疑的味道,他渾然不覺,自顧自的把東西遞給了蘇念念,“隊長,給你!
除了宋溪,其他人都心情復雜。
受到最大沖擊的莫過于姜曉菲,關于這個男人,其實她從來都沒有看透過,在她看來,薛衛(wèi)東貧窮、狡詐、虛偽善變,可當對方跳下河的那一瞬間,姜曉菲卻覺得他和那些只知道說空話的男人是不一樣的。
他說過的事情好像真的能做到,莫名的,姜曉菲心跳快了些許,她三兩步上前,開口卻是嘲諷的話語:“薛衛(wèi)東,你還真不嫌臭?!惡心……”
蘇念念不贊同的瞪了姜曉菲一眼。
薛衛(wèi)東混不在意的笑了笑,他一邊擰干衣裳上的水,一邊笑著解釋:“隊里就我一個男人,總不能讓蘇隊長真的往河里跳,這不算什么,曾經(jīng)比這個更難堪的事我都做過,你們女孩子和我始終不一樣的,得重點保護,這不是你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