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第二晚,許平安照例躺下早睡,一開始還想著,白學(xué)姐會不會又跑過來,等了一會,發(fā)現(xiàn)沒有來,他便閉上了眼睛。
但沒多久,他就感覺到耳邊有一陣清涼的風(fēng)。
他以為是門窗沒關(guān)好,睜開眼看向窗戶,聽到了身后有腳步聲,他回頭看了一眼,一個黑影出現(xiàn)在門口,看人影像是個女人。
“學(xué)姐?”
“平安,我是媽媽呀。”
轟隆。
許平安的大腦被媽媽兩個字震動著,他猛然坐起來,瞪大眼睛看著對方,“不可能……我媽媽早就不在了!
“所以,你就不想見我嗎?從小到大,你不羨慕別人有父母嗎!
“我不羨慕……”
“孩子,是媽媽的錯,從來沒陪過你,讓你過了一個孤獨的童年。”
說不羨慕是假的,人心都是肉長的,誰不想要親情。
許平安是爺爺一手帶大的,可爺爺終究是個老人,在親情上遠(yuǎn)遠(yuǎn)不如父母,許平安羨慕村里其他孩子的家庭,有爹媽帶著去縣城里玩,也羨慕林曉曉,有一個在城里上班的爹媽,每次回來都穿的精致得體,給曉曉和他買很多吃的和玩具。
人生的差距,在孩童眼里不是金錢,而是有與沒有。
許平安和別人相比,有太多的沒有。
沒有爸媽的關(guān)心,就沒有爸媽給的東西,別的小伙伴能拿出來,說出是自己爹媽給買的給做的,唯獨自己啥也沒有,爹媽二字都說不出口。
每年的新年,和爺爺坐在電視前,看著闔家團圓的一幕,他們爺倆孤零零的相依為命,總是心里不是滋味,他討厭各種團圓的節(jié)日。
而討厭的另一面,是向往。
女人漸漸靠近,她眉目溫柔,透著慈愛,伸出雙手要抱住,“孩子,讓媽媽抱抱好嗎,你生下來之后,媽媽就不在了,我也好想你,從來沒見到你長大的樣子!
“不……你是不存在的。”
“我不存在,哪來的你?”
“你已經(jīng)死了……”
“就算我死了,你不想和我見一面嗎?”
說著,女人雙眼紅彤彤,幾乎要落淚。
無法相信的一幕,讓許平安隱藏在內(nèi)心深處的柔軟被觸動了,他很想和眼前的女人多說幾句,他很想知道自己的來歷,為什么會是極陰之體。
“孩子,媽媽見到你一次不容易,和我說說話吧。”
許平安嘴角顫抖著,他知道這不對勁,可還是有些忍不住,“媽,你走吧!
“什么?你叫我媽媽了?”
“不是,我沒有,你是假的,你是……你一定是我心理的幻想,我媽媽說不定不是你這個樣子。”
“不管是什么樣子,你不想擁有嗎?哪怕是幻想中!
“我不想,我不想以這種方式和你見面!
在直擊心靈的幻覺中,許平安還算保持了最大的冷靜,哪怕他口誤叫了一聲媽媽,卻很快拉回自己的沖動。
他不能中計,他知道房子里的東西,已經(jīng)在搞事情了。
“你不要過來了,我不想傷害你!
“我是你媽媽呀,你還想用你的術(shù)法對付我嗎?你既然害怕,我坐在這,和你保持距離,咱們母子聊聊天好嗎,我都不知道你從小到大是怎么過來的!
“我過的很好,爺爺在村里被人尊重,我不愁吃穿。”
“那就好,我看你白白嫩嫩的,沒受過苦,那你怎么來城里了?”
許平安側(cè)過臉,強忍著情緒,“別聊了,你走!”
“我不走,我想我兒子,我想聊聊天還有錯嗎!
“有錯,你不該存在,這就是錯的!”
許平安咬著牙,堅持了爺爺教他的理念,人鬼殊途,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不可能共存,這是天道。
他凝聚著黑氣,在手心燃燒出黑火,足夠?qū)Ω镀胀ㄑ,“別怪我動手了!
這時,咚咚咚,有人敲門了。
許平安轉(zhuǎn)過頭,房間里的一切消失了,敲門聲是真實的,他立刻去開了門,見到了滿頭大汗的白夢。
白夢似乎情緒比他還緊張,一頭撲進他懷里,“小學(xué)弟,這房子不對勁!
“學(xué)姐別怕,有我在。”
白夢推著他進了房間里,大口喘著氣,眼角似乎還流了眼淚,她哽咽道:“我看到我爸爸了!
“嗯?你爸爸……”
學(xué)姐的父親還在世啊,這怎么能見到?
白夢也很疑惑,她緊張的把事情說了出來,主動歉意道:“對不起,其實昨晚我就遇到了怪事,所以才跑到你這里來,我沒說實話!
“為什么沒有說!
“我不想說……”
那是白夢內(nèi)心里的隱私,也是她的脆弱。
沒有人愿意把秘密全都告訴別人,總會留下很多東西,永遠(yuǎn)藏在心里。
現(xiàn)在白夢被迫說出來,許平安也知道了,學(xué)姐見到了她爸爸,還是個溫柔負(fù)責(zé)的爸爸……
她渴望父愛,渴望親情。
而許平安也見到了他媽媽,一個不存在的形象,也許是他從網(wǎng)上見過別人母親之后,幻想出來的母親形象。
但他和白夢看到的幻覺,是完全沒有關(guān)聯(lián)的,白夢爸爸還在世,為什么會有幻覺,許平安的母親不在了,他還從沒見過,哪來的形象?
這房子里的東西,到底在施展什么本事?背后的邏輯是什么?
許平安低頭思考著,聯(lián)想著之前三位租客的遭遇,他想出了一個稍微有可能的猜測。
“學(xué)姐,你對你爸爸真實的情緒是什么,能說說嗎!
“我……害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