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希的語氣輕松,不帶任何一絲審訊色彩。
“智明大和尚說我是草莽人混官場,要不一飛沖天,要不折戟沉沙。他說要我打磨心性,學會忍耐。我當時是不相信這個的,現(xiàn)在想想,確實有那么一點道理!
趙繼成的表情頗為放松,他一邊抽煙一邊說。
畢竟,這只是在聊八卦。
蘇希說:“草莽人混官場,你的性格像江湖中人?”
“算吧。”趙繼成說:“蘇希,我們的經(jīng)歷差不多。我當年在國企當公安,后來又去了派出所。我們這些在基層的公安民警,當點小領導。長期接觸社會陰暗面,難免沾染這些江湖氣!
“天南這個地方,本來江湖氣息就重。很多案子,你要是以執(zhí)法人員的身份,拽的二五八萬的去搞。人家可不鳥你。只有把你當兄弟了,很多事情才好處理。有些案子,一個電話就能解決。”
“我承認,我這些年身邊的朋友有很多,大家都重義氣講感情。我也確實給他們照顧有加,公安系統(tǒng)相關的工程項目,有很多我都介紹給我好朋友好兄弟了。這些,我都是不收錢的……”
趙繼成洋洋灑灑,要打開話匣子,說他的義氣壯舉。
但是,蘇希擺擺手:“趙繼成,我對這玩意兒沒什么興趣。我從來不講什么哥們兒義氣,我在基層派出所的時候,就是以雷厲風行著稱。所以,我沒辦法對你感同身受!
“這怎么可能?中南那邊也是最講江湖義氣!壁w繼成不相信。在趙繼成看來,沒有哪個所長副所長沒有一幫兄弟。
蘇希不和他說,直接換話題:“聊聊這個什么大和尚,我聽說很多天南的有錢人都專門找他算命看相。他真有這么神奇嗎?”
趙繼成說:“這個東西怎么講呢?信則有不信則無,我是將信將疑的。當然了,你說智明大和尚有沒有佛法,那肯定是有的。不然也不會有這么多人找他,對不對。有錢人和當官的,是最迷信的。因為有時候,他們的錢,他們的權都來的莫名其妙,解釋不了。那就只能假借命運之說!
“聽你這么說,我倒是想找這個大和尚聊聊天了。”
“呵。”趙繼成笑了一聲,說:“蘇希,你也信命?”
“將信將疑吧!
“那我得告訴你,智明大和尚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見的。你雖然是正廳級干部,但正廳級干部沒有人引薦,也是進不了他的禪院。”
“你進過?”
“我當然進過!壁w繼成說:“他還給我起過一個道號,叫成明。這都是有序列的。”
蘇希說:“那黃玉成叫什么?”
“他叫玉明!壁w繼成挑起眉毛:“怎么?你想讓我給你引薦?”
“你沒這個機會了,你現(xiàn)在是階下囚!
蘇希站起身來,他要往外走。趙繼成說:“蘇希,我建議你去找智明大和尚算算命,你這個人殺氣太重,做事太絕。早晚是要遭報應的。”
蘇?粗w繼成:“本來想再給你一根煙的。但你說話太臭,算了!”
“欸…你…”趙繼成煙癮犯了。
蘇希轉身走了。
趙繼成有些懊惱,于是又罵起蘇希來。
工作人員走過去,一言不發(fā)的調整了老虎椅的坐姿,頓時趙繼成直不起的腰桿子就筆直了,他疼的哎呦哎呦的叫。
…
蘇希直奔馬首山。
來到現(xiàn)場,陳國華立即過來匯報最新工作。
“照片!”
蘇希伸了伸手。
陳國華立即將第一現(xiàn)場的照片全部遞了過來。
蘇希仔細查看。
他認真比對已經(jīng)腐爛的尸首。
確實很難從其中發(fā)現(xiàn)什么東西。
因為連毛發(fā)、衣物都沒有。
蘇?戳艘环,他問陳國華:“你們怎么看?”
陳國華說:“我們準備從兩名死者的社會關系進行調查,看她們之間是否有交集點。目前,可以確認的是…這一定是一起兇殺案。專家從她們的骨頭上發(fā)現(xiàn)了毒素。這兩個女子應該是中毒身亡,然后被人剃光了毛發(fā),被埋在這個人跡罕至的地方!
“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蘇希問。
“是一個退伍的武警帶著一條退伍的警犬在這邊露營,警犬發(fā)現(xiàn)了異常,對著這里狂吠。這名武警意識到不對,他發(fā)現(xiàn)這一堆的草木明顯比周圍的更加旺盛,于是報警了!
陳國華說:“您懷疑報案的人有問題?”
“沒有!碧K希搖頭。
他接著說:“附近的監(jiān)控都調取了嗎?”
“調取了,目前沒有找到蛛絲馬跡!标悋A說:“我們打算提取毒素,從這里進行溯源!
蘇希點頭。
過了一會兒,他問:“你認為為什么死者會被剃光毛發(fā)?她們都是女性!
“可能是擔心毛發(fā)上沾了什么線索?”陳國華說:“或者兇手有潔癖?又或者兇手有某種信仰?”
蘇希又問:“附近連腳印都沒有嗎?”
陳國華說:“目前沒有發(fā)現(xiàn)。畢竟時間過了這么久,就算有腳印也被雨水沖刷,又或者土壤里長出來的青草覆蓋了!
蘇希抬起頭,工作人員在四處找尋。
蘇希是不相信這個世界存在完美犯罪。
要想將兩個人搬到這里,完成埋尸,是一個大工程。
這里確實很隱蔽,人跡罕至。
但這也證明,來到這里…難度非常大。
蘇希說:“讓兄弟們再密集的找一找,不要放過一丁點線索。在這里,出現(xiàn)任何一丁點非自然界的東西,都是線索!
“是!
說著,蘇希也四處走動,他的視線轉了一圈。然后朝著西南方向走去,這是一個陡峭的斜坡,人力幾乎不可能爬上去。
蘇希在這個峭壁旁邊思考了一會兒。
接著,他叫來一個民警。“你托我一下,我往上爬!
民警連忙說道:“蘇市長,這樣很危險的。這個峭壁有三十幾米高,上面就是一個山,沒有任何東西。實在不行,我爬上去。”
蘇希擺擺手:“你托我一下,我有分寸,我就站在那個石頭那里往下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