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美妙的夜晚。
對孔云明來說,如此。
對蘇希來說,也是如此。
周一清晨,天蒙蒙亮,蘇希趕回嘉州,古偉洲和他坐在同一輛車上。
古偉洲雖然是世家子弟,但也很接地氣,而且有情懷,有志向。
他一邊開車一邊和蘇希聊天,他開的是很普通的大眾牌兩廂小轎車。他對蘇希說:“蘇書記,嘉州是一塊好地方,要是把嘉州的基礎建設搞好,民生工程做好,一定能吸引很多投資商過來。只要營商環(huán)境弄好了,何愁經(jīng)濟不發(fā)展?”
“很多當主官的,總是把自己管轄的地方當成是自家封地,任何商人過來投資,他都要抽一點,雁過拔毛。這種搞法,簡直就是山大王。還有一些商人,總認為自己不交點保護費,就經(jīng)營不下去。沒有過硬領導收錢,總認為會被欺負!
“我覺得,搞經(jīng)濟,就是別互相折騰。大家都按法律規(guī)則辦事,西方不是有句話嘛,叫契約精神!
古偉洲一邊開車,一邊和蘇希聊天。
兩人聊得很投機。
古偉洲其實很有想法,但他就如同他父親、伯父所評價的那樣。缺少一點‘狠勁’,不夠殺伐果斷。說好聽點,是書生性格。說不好聽,就是從小優(yōu)渥家庭,讓他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碰到難事,不愿意舍得一身剮。
古偉洲將蘇希送到了區(qū)委大院里面。
剛停好車,蘇希看了看手表,招呼古偉洲去食堂吃點早餐。
兩人還沒下車,就有人過來拍了拍車窗!斑@里不能停車!
蘇希下車。
保安看著蘇希,連忙喊道:“蘇書記。”
蘇希說道:“就停一會兒,吃完早餐就走。”
保安解釋道:“這個車位是給何主任留的,何科剛提了車,技術不太好,所以一般都停在這里!
何主任?那個何主任?
蘇希心里想,這也沒標號,怎么這個車位就成了他的專屬了呢。
他說:“我們吃完早餐就走,如果何主任來了,你和他說一下。那邊不還有很多車位嗎?”
蘇希指著對面。
保安就是打份工,他不敢和蘇希頂嘴,說:“好的,蘇書記,我給您在這兒守著!
蘇希說:“謝謝,謝謝。我們吃了早餐馬上就來,辛苦你了!
蘇希和古偉洲加快腳步,往食堂那邊走去。
看著蘇希的背影,保安心想:蘇書記真客氣,好些年沒碰到這樣的領導了。
蘇希和古偉洲去食堂吃早餐,倆茶葉蛋,一份腸粉,外加豆?jié){。古偉洲也吃的簡單,一份炒粉就解決了。
兩人吃的很快,都餓了。
等到他們吃完,回去停車場的時候,古偉洲的車被一輛全新的黑色雅閣擋住了。
蘇希頓時皺起眉毛,心想這是怎么回事。
保安趕緊過來:“蘇書記,實在不好意思。何主任他說他趕時間,就把車停在這里了。說是把材料交上去后,就趕緊下來挪車。”
保安盡量把話往好了圓。
可蘇希不是傻子。
保安必然是提了自己的名字,提了自己的名字依然將車擋在這里。
那就說明沒把自己當回事,是故意挑釁!
蘇希問道:“那邊有那么多車位,都不能停嗎?”
保安老實巴交,他說不清楚。
何云松之所以不把車停到那邊,是因為如果停到那邊,他從辦公室的窗戶往下面看,就看不到他的全新雅閣了。
他喜歡自己埋頭工作一會兒,然后抬頭看看自己的車。
這將給他無窮的成就感。
他喜歡這種感覺。
自己這么多年寒窗苦讀,如今終于有了成就。
現(xiàn)在跟著孔書記,成為孔書記的心腹。不僅手里的權力越來越大,而且…收入這一塊也水漲船高,有些老板和官員給他塞錢。
一開始他不敢要。
后來,他向孔書記匯報過一次。
孔書記沒做聲,但順手將他遞過去的一份文件簽了字。
這樣,他的膽子就大起來了。
甚至到了現(xiàn)在,他連蘇希都不放在眼里。
又或者說,他認為自己之所以能夠得到孔書記的賞識,就是因為自己那次‘勇敢’怒懟蘇書記。
他要做一個絕對忠誠于書記的聯(lián)絡員。他早已將身家都押在孔云明的身上。
所以,當他聽說蘇書記的人的車,他直接擋住。
一點猶豫都沒有。
畢竟,現(xiàn)在蘇書記在區(qū)委辦都說不起話,明顯的日薄西山,干嘛還要怕他。
自己背后有孔書記。
孔書記知道后,只會夸我勇敢。
“辛苦把這個人叫下來挪車!
蘇希對保安說道。
保安連忙往樓上走去。
實際上,當蘇希過來的時候,何云松正端著一杯熱茶饒有趣味的站在窗口,他在欣賞蘇書記的窘迫。
很快保安上來,何云松不慌不忙的走出去。
“何主任,那個蘇書記請你下去挪一下車。”
何云松仿佛沒聽見:“我還要向書記匯報工作,這件事情搞砸了,誰擔當?shù)钠??br>
“那您能不能把車鑰匙給我,我?guī)湍惨幌隆!北0脖拔⒌恼f道。
“不行!我的車刮花了,你賠得起嗎?我那可是新車!焙卧扑珊軓妱莸恼f道。
保安無可奈何,他往下走去。
這時,辦公室的其他人也注意到。
他們都驚的合不攏嘴,他們是做夢都想不到何云松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擋蘇書記的車,還敢故意刁難蘇書記。
是誰給他的勇氣?
不用猜,也知道是孔書記。
也就是說,孔書記和蘇書記的斗爭已經(jīng)到這種程度了嗎?
可…何云松怎么這么敢呢?
這可是蘇書記啊。
再怎么說,蘇書記都是正處級干部。
弄你一個小聯(lián)絡員還不是輕而易舉。
難道說,何云松已經(jīng)篤定蘇書記已是強弩之末,徹底失?
大家腦袋里不停狐疑。
與此同時,保安也匆忙下了樓。
保安被何云松強勢傲慢的態(tài)度扎了心,他索性不給何云松遮掩。直接說道:“蘇書記,我提了您的名字。何云松說他要給書記匯報,沒空下來。我說讓他把鑰匙給我,我?guī)兔ε惨幌萝嚕f自己的車是新車,刮花了我賠不起!
保安如實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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