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獻亮幾步?jīng)_上前,拳頭高高舉起,但陸從祗根本不躲,就這般直直的盯著他看,眸中似帶著挑釁。
“外面還有人在,耿大人想繼續(xù)留下什么把柄,好方便咱們陛下回去趕緊處置你?”
耿獻亮咬牙切齒的開口:“我知道你早就跟姓秦的勾結(jié),只是不知陛下病灌了什么迷魂藥,竟還會相信你。”
陸從祗漫不經(jīng)心的笑了笑,指尖垂在膝頭輕點:“我說你蠢,分明說的是事實,你還當我故意詆毀你!
耿獻亮死死盯著他,等著他的后文。
“陛下愿意信我,是因為我有把柄與仇恨,可你什么都沒有,你只有野心,之前他愿意用你是因為他還未曾得到皇位,他心中有野心,自然也喜歡同樣有野心之人能助他一同奪位,可如今不同了,他是一個國家的君主,你覺得他會容忍手下的人還藏著野心?”
耿獻亮雙眸顫了顫,他不是想不到這一層,而是根本沒這么想過。
在他看來一下,如今大局還沒徹底定下,有叛軍虎視眈眈、有秦親王準備奪了他的位置,龍椅還沒坐熱呢,就開始要削減手下的人?
胸膛之中有怒意與不甘在涌動,他盯著陸從祇只恨沒有直接殺了他。
若是直接死了,他那里還會陷入這種糾結(jié),要是再動一次手,怕是陛下當真容不得他了。
耿獻亮退后兩步,想來想去竟是哈哈大笑出聲,不再說話,轉(zhuǎn)身出了屋去。
楊州之中,對戰(zhàn)場上的消息總歸是慢一些,文盈聽說大公子受傷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半個月以后。
她這段時間便有些食不知味、夜里難眠。
周婆子尋上她,面上猶猶豫豫嘆氣一聲:“小夫人,陸大人那邊傳來消息了!
文盈眼里的欣喜在看到周婆子面上的為難時,瞬間散去了大半:“為何是這種表情,可是出事了?”
周婆子猶猶豫豫抿了抿唇,眼里還是故意有些躲閃:“小夫人就別問了,不過是徒增擔心罷了。”
文盈因她這話直接急火攻心,上前抓住她的胳膊:“你倒是說!”
可不是怎的,周婆子似故意的般,一張嘴像是糊了漿糊,只猶猶豫豫看著她,任由她拉著自己搖晃,也不說話。
文盈如何看不出她是故意的?
怕是要為之前那個丫鬟找法子出氣呢,可她本就著急,這一下一股邪火直接沖到頭上,叫她生生沖的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周婆子守在她身邊,面色恭敬極了,似還帶著隱隱的懼怕,瞧見她醒了,當即喜笑顏開,用帕子將額角的細汗盡數(shù)擦去。
“小夫人身子感覺如何了?”
文盈頭還有些昏昏沉沉,想起大公子的事還不知結(jié)果,當即便要撐著起身坐起來。
只是還沒等她坐起,周婆子邊忙要將她按回去:“哎呦,小夫人,你現(xiàn)下可千萬不能亂動,別傷的胎氣!
胎氣二字震得她有些發(fā)懵。
她有孕了?
周婆子扶她坐起身,弄了個軟枕墊在她身后:“您瞧瞧您身子不舒服也不早跟奴婢說,就是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大夫說您受了驚嚇,可得靜養(yǎng)才好!
說著她似是還有些暗暗的埋怨卻不好明著發(fā)作,只扯了扯唇:“這幸虧如今孩子沒什么事兒,要不然奴婢可擔待不起,小夫人可不能這般再嚇唬奴婢了!
但其實文盈從未有孕過,之前看著嫣姐有孕也是反應(yīng)很是厲害,可自己卻半點感覺都沒有。
文盈此刻卻沒有心思為這孩子感到高興,她只是死死盯著周婆子:“我家公子如何了?”
周婆子眼神又是一陣躲閃,尷尬笑了兩聲:“陸大人沒事兒,有驚無險,聽說原本是被他同僚給故意刺傷了,但是并沒有傷及要害!
文盈蹙眉問:“同僚?”
究竟是同僚,還是秦大人的人?
她如今誰都不敢信,大公子本就處境危險,雙方誰都有可能看他的命不順眼。
可周婆子這會兒再也不敢故意拿話嚇她:“聽說是跟陸大人一起守城的官員,好像是……姓耿!
文盈初聽有些熟悉,反應(yīng)了一瞬才想起來,大公子第一次進大理寺之時,新登基的皇帝曾傳召他入宮,自己也跟著一起進去,當時那位耿大人對大公子很是為難。
陛下果真是不信大公子的嗎?臨陣作戰(zhàn)之前竟派了兩個不合的將領(lǐng),互相掣肘。
其中的深意她想不明白,原本她想什么深奧些的事情就要自己一個人許久,而如今也許是因為腹中孩子的事兒,她越是想事便越覺得頭疼。
她其實是盼望著能和大公子有一個孩子,可這個孩子來的確實不是時候,如今她尚且為人質(zhì),難不成要讓她的孩子出生在楊州,同她一樣作為大公子的軟肋?
可如今事已至此,她逃不掉,她的孩子也一樣,想來周婆子如今對她這般關(guān)切,為的也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原本她只是一個寵妾,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主子舍棄,留下她作為人質(zhì)只是萬般無奈之下的選擇罷了,可如今她有了孩子,孤獨尚且不食子。
若是因為一個女人,男子可能并不很在意,但她肚子里多了一個孩子,那即便是注定要舍棄,如今也會多多在意一段時間。
文盈冷笑一聲:“周婆子我若是動了胎氣,可都是拜你所賜!
周婆子面色訕訕:“小夫人這話是怎么說的,奴婢不只在乎小夫人您,也是很在乎這個孩子的,瞧著您暈了,立刻叫了大夫來!
“是嗎?那為何一句話便能說完的事,你要隔了那么久,故意讓我著急?”
文盈盯著面前人,伸手扶著還未顯懷的肚子。
如今她要做的便是好好活著,好好將孩子養(yǎng)大,也不能讓別人再對自己起什么心思,只有徹底震懾住他們,才能讓孩子平安生下。
“周婆子倒是好生會為難人,耍弄小心機小手段,怕是沒人比得過,也是若是這種事情傳到秦大人耳朵里,許是只會覺得我這個人膽子不小,連個孩子都留不住!
文盈頓了頓,聲音沉冷了幾分:“周婆子,我要提醒你一句,做奴婢的在主子面前可沒有什么可丁可卯的事兒,若是我和孩子出了什么事,便是你辦事的失職,秦大人才不會管因何如此。”
“你自己的命,這別院上上下下人的命,你且掂量著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