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從袛被她氣的失語,對上她認(rèn)真的眸光,他故意回:“旁人說不說的我不知,但如今看來,我倒是確實有些不長眼!
他咬著牙,一字一句道:“怎得好端端的,偏看中個榆木腦袋!
榆木腦袋聞言,想了一瞬才反應(yīng)過來他話中的意思,悻悻然對著他笑。
文盈拉了拉他的衣袖,面上待著些惋惜的神色:“當(dāng)真是難為公子了!
陸從袛開口打住她的惋惜,清了清嗓子繼續(xù)道:“杜家的事倒是都好說,幸而你知道提前些問我,否則你若是藏在心里,可是要成我的無妄之災(zāi)!
文盈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是她誤會大公子在先。
她低聲承諾著:“那日后奴婢若是心里有了什么事,一定直接來問您。”
她篤定又認(rèn)真的眉眼落在陸從袛眼里,明晃晃的,叫他忍不住輕咳兩聲,伸手捂上了文盈的眼。
文盈并沒有躲他,他也沒有多用力,但他能感受到文盈的長長的睫羽眨呀眨,輕輕掃過他的手心。
手心癢癢的,心也癢癢的,好似拂過的夏風(fēng)都在提醒著他這一刻的悸動。
他的不自覺收了回來,再一次對上她略帶懵懂的眸光,他聲音有些暗啞:“別這樣看著我。”
文盈不明所以,便閉上了眼,將頭轉(zhuǎn)了回去,只是拉著大公子衣袖的手慢慢向下,握住了大公子骨節(jié)分明的手上,一點點扣緊,與他方才在她眼睫上傳遞溫?zé)岬恼菩馁N近。
“那公子你繼續(xù)說,不是還有位杜家的表姑娘嗎?”
陸從袛覺得,自己也算不得什么毛頭小子,但彼時卻盯著文盈的手片刻,才終于抬起頭來。
他視線看著遠處含苞待放的荷花,語調(diào)也終于帶了點輕快:“表姑娘我只見過一次,當(dāng)時我去杜府,她正好同杜家姑娘站在一處,杜姑娘有意與我生隔閡,她倒是在旁邊勸了幾句。”
他頓了頓,幽幽開口:“若是真似你猜的那般要結(jié)親,想來杜家也只肯將這位表姑娘許給我!
文盈心里一咯噔,瞬時睜開了眼。
不是說不結(jié)親嗎?怎么又提上了這事。
她心中所猜想的事,陸從袛心里也有數(shù),他指腹蹭了蹭文盈的手背,語氣無奈:“我也沒有辦法,誰叫我如今并未娶妻,也正值說親的年歲,無論誰瞧見我,心思也自然會落在親事上。”
緊接著,他倒是有些后悔起來:“早知如此,我合該趕緊將你我的事給辦了,也省得有如今這一遭,害人害己!
害得他要周全議親之事,也害得險些與他締結(jié)姻緣的女子擔(dān)驚受怕。
只是世間萬事皆在變化,一步一步推著走到如今情形,倒是叫他不知該埋怨哪個時候的自己,分明自己做別的事時皆是痛快,偏生在親事上磋磨時光。
文盈聽這話,明白了公子之心一如往常,不曾有什么動搖與變化,即便是她不愿意表現(xiàn)出來,心里的感覺也做偽不得,她確實會因為這些話安心。
“是,也怪我這個做姐姐的,若是我不說等孩子出生再辦喜事,文盈如今合該是早有名分了!
三皇妃的聲音突然從長廊遠處傳來,文盈下意識回頭看去,便瞧著她在侍女的攙扶下慢慢靠近過來。
“師姐,我并非是這個意思!
陸從袛站起身來,伸手?jǐn)v扶了一下馮榆燕,好叫她能坐下。
“長姐如母,我這喜事,自是不能少了你!彼故呛敛槐苤M,“硬要怪,我合該是怪殿下,將師姐你看的這般緊!
文盈下意識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侍女,眼瞧著那姑娘聽到這話后一臉的緊張,恨不得趕緊找個地方躲進去。
她忙去拉了拉大公子的衣袖:“公子,還是逼著點人罷。”
您敢說,別人可不敢聽呢。
三皇妃掩著唇角笑,將侍女打發(fā)的遠些去,這才回看面前人:“我還以為你會急著帶文盈回屋子去,沒想到你們躲這來了!
她這話說的太直白,文盈一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頗為羞窘。
反觀陸從袛?shù)故亲匀坏暮埽骸拔掖坏枚嗑!?br>
這便是說,若是能待的時間長些,他就真要同文盈回屋去。
文盈實在聽不得這種話,轉(zhuǎn)過頭去全當(dāng)他們口中說的人不是自己。
馮榆燕揶揄地看文盈一眼,終是替她解了圍:“你少貧嘴,如今時間差不多了,你該走便走罷,文盈我這就帶回去了!
陸從袛對著她拱拱手:“多謝師姐照看!
眼瞧著馮榆燕又?jǐn)[了擺手,陸從袛這直起身來,臨走的時候深深看了文盈一眼,狠了狠心這才走出去。
文盈盯著他的背影看了許久,心中自也是不舍的。
直到三皇妃打趣她:“好了,小別勝新婚,你們?nèi)蘸筮長著呢,不必爭這些朝夕!
文盈點點頭,強將自己的心收回來,安靜聽大公子的安排,老實留在這里陪三皇妃。
此后幾日又過的同之前那般,徐側(cè)妃連著幾日來見三皇妃,結(jié)果都是沒想通三皇妃要她想明白的事,徐側(cè)妃自己便也鬧了小脾氣,干脆沒日借口在屋中跪著想,不出來亂晃,當(dāng)然也不是真跪。
三皇妃樂得清閑,文盈陪著她,有時候隔上幾日大公子也能來瞧上一瞧,但來了也定多呆上半個時辰。
有時候大公子摟抱著,頗為無奈地在她懷嘆氣:“即便是如今在宮中的新帝,都未曾因先帝薨逝而禁欲,不似我這般……分明死的不是我爹,我為何要受著死爹的待遇?”
文盈被他說的不好意思了,也不敢吭聲,只能紅著臉躲在他懷里,不接他的話。
直到八月初,三皇妃的孩子終于臨盆。
在府中住了半個多月的太醫(yī)終于有了用武之地,即便是三皇妃懷子之時很是遭罪,但最后的結(jié)果倒是好的。
她在屋子里生了三個時辰,聽說這在產(chǎn)子的婦人之中,還算是時間短的。
許是因為她自小習(xí)武的緣故,身子能適應(yīng)這種痛苦,甚至越痛苦越能保持理智,她不曾哭嚎,只是最后生出來后,拉著文盈的手,有氣無力道:“我從未想過,會這般痛,逼挨刀子更甚……文盈,也不知待日后你產(chǎn)子的時候,你的身子骨能不能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