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剛離開江州,葉銀禾一開始自然是睡不著的。
沈濁音說道:“她本事大著呢,還能讓你操心了去,在江州誰不得叫她老大?”
說的是江州大大小小的孩子們,見著晏柳都喊她一聲老大,是孩子王。
葉銀禾說道:“心里頭惦記著!
“我懂,若是延兒也出去,只怕我也要睡不著。”
容晚意倒是放心些,說道:“在京城呢,別的我不知道,但京城那地方,凌月肯定是不會受欺負(fù)的!
葉家人也都在京城,他們都得巴結(jié)著晏柳,這就是像是,哪怕是有點親緣關(guān)系,卻也得如此。
除了他們,自然還有皇家護(hù)著,葉銀禾也吩咐了張彬彬和齊齋主多關(guān)注她,自然不會有問題。
從趙家回到王府,只聽門房的說有人來了,要見她。
葉銀禾到南房門口,還未進(jìn)去就腳步一頓,因為里面坐著的人穿著一身素凈的尼姑袍,灰白的顏色,頭發(fā)是有,戴著個布帽子。
這是個尼姑,年紀(jì)不小了,看容貌還與沈濁音有五六分的相似。
葉銀禾的心中一下便有了想法,眼前的人不是別人,是淮陽長公主。
她就是半出家的狀態(tài),住在庵堂里從來不出門,很多人都傳淮陽長公主已經(jīng)死了。
但其實淮陽長公主只是不再出現(xiàn)在人前,她在京城那鬧哄哄的地方里安靜的過著日子,如今來到江州是見沈濁音?
可沈濁音不在秦王府。
葉銀禾邁步進(jìn)門,淮陽長公主就站起來了,一手抬起念道:“秦王妃!
“你是……”葉銀禾話剛落,身后一聲。
“五姐。”
果然是淮陽長公主,葉銀禾頓住,晏時隱進(jìn)來了。
“時隱!被搓栭L公主看著面前高大的男人,眼前依稀所見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在馬背上意氣風(fēng)發(fā)。
這是她那個最小的弟弟,都已經(jīng)這個歲數(shù)了。
“是我,五姐,你終于從庵堂里出來了!标虝r隱說道。
淮陽長公主說道:“之前我一直在庵里,到底沒過心里那道坎,可卻沒想到,他們竟是這么對我的女兒!
淮陽長公主以為沈清揚(yáng)是個東西,當(dāng)年他那樣,怎么看都不像是會這樣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他那時候不是這樣的。
正是因為看著不是那么沒有擔(dān)當(dāng),會禍害女兒的人,淮陽長公主才安心的在庵堂里避世不出。
卻沒想到啊,沒想到這些人都瞞著她,讓她到如今才知道女兒竟是被這樣對待的。
淮陽長公主想到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不由得擔(dān)心的問:“她現(xiàn)在怎樣?”
“五姐姐放心,濁音很好!标虝r隱道:“五姐姐如今既然來了江州,還回京城那庵堂嗎?”
以前他還小,淮陽長公主的事情也輪不到他做主,他曾經(jīng)也問過皇兄,五姐姐跟沈清揚(yáng)的事情本沒什么錯,為何五姐姐要去庵堂去。
皇兄說那是五姐姐自愿的,他去北疆時還去庵堂看過她,可她都不愿意出來看他一眼。
淮陽長公主:“不回了,那地方,也沒什么好待的!
若非是安家出事傳開來,庵堂里有人議論,她都不知道女兒遭受了這么多的委屈。
是她避世誰都不理,這才沒人想要來把女兒的消息告訴她嗎?
淮陽長公主滿是自責(zé)。
晏時隱道:“五姐姐,濁音現(xiàn)在自己開府居住,你若是要見她,我……”
“不,我還不能去見她,她只怕也不愿意見我了!被搓栭L公主搖頭。
葉銀禾從頭到尾都沒說上兩句話,看兄妹二人這神色,就默默的聽著。
還覺得淮陽長公主多想時,晏時隱道:“五姐姐,這是銀禾,我的妻子,也是她幫助濁音從安家和離出來的!
淮陽長公主目光落回葉銀禾的臉上,說道:“我知道。”
說著,上前屈膝施禮。
葉銀禾驚了一下,忙起身去扶,說道:“五姐姐快別這樣,你的禮我可不能受!
淮陽長公主看她面容,嘆道:“我沒能做到母親的責(zé)任,讓濁音受了這么多的苦,若非有你幫她,我實在不敢想!
淮陽長公主說著,又是一嘆,眼眶都是紅的。
葉銀禾就說道:“如今都好了,你還有個可愛的小孫兒呢!
安家之后都過了三年了,淮陽長公主不由得想,她那個外孫如今都快四歲了吧?
“是四歲了,五姐姐要去嗎?”晏時隱說著,就要帶她去。
“不去,濁音她只怕也是要怨我的。”
“怨你是會,但五姐姐若是不去見她,她才是真的要傷心,你到底是她的親生母親,她以前就少見到你。如今她孤身一人帶著孩子,你還不想與她見面嗎?”晏時隱問道,語氣不免都冷硬了幾分。
葉銀禾回頭拉了他一下。
淮陽長公主頓了頓:“可……”
“你若是不想跟她相見,來江州做什么?來見我們又有何用?需要你的也不是我們。”晏時隱又道。
這嘴是真的,葉銀禾都有些愣了,她從未見過晏時隱嘴巴這樣毒辣。
淮陽長公主也面色一白。
“濁音只身一人長這么大,她見過你幾回?你給過她幾分母愛?五姐姐,不要說你身不由己,濁音才是真的身不由己,她出生是她愿意的嗎?她不想要母親的陪伴關(guān)愛嗎?是你們選擇了你們自己想要的,而從來不曾想過她要什么,說到底,你們都自私,你跟沈清揚(yáng)有什么區(qū)別?”
淮陽長公主被說得趔趄兩步,差點摔倒在地。
葉銀禾上前一步想要去扶,她自己撐住了邊上的椅子,抬手制止了她的動作。
“時隱,你說得對,我本就不是個稱職的母親,我這樣做跟沈清揚(yáng)卻是沒有區(qū)別!被搓栭L公主頹喪的坐下,卻沒有因此而消弭,而是抬頭問:“那我去見她,哪怕她怨我恨我,我都承受著!
一直冷著臉的晏時隱神色終于變了,點頭:“她即便怨你恨你,但見到你也是會開心的!
淮陽長公主也希望是這樣,怪只怪她醒悟太晚,讓女兒受了這么多的委屈。
“我一點兒也不開心!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這么一句話。
屋中三人皆是一驚,扭頭看去,只見門口站著個人,臉上掛滿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