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葉無仙最后那句“點燃這破界的第一縷神火”的法旨,如同九幽之下吹來的寒風,輕輕拂過廣場時,皇甫天都、李天行、敖廣三位仙道領袖,那本已跪伏在地、心如死灰的身軀,驟然一僵!
他們緩緩地,用一種近乎于機械的、遲滯無比的動作,抬起了頭。
那三雙曾經俯瞰南疆、威嚴蓋世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無盡的空洞與難以置信的荒謬。
元神為陣靈?
這……
這已經不是歸順了。
這甚至不是吞噬。
這是要將他們萬年的道統(tǒng),連同最后一點存在的痕跡,都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抹去,化為他踏上更高境界的……一縷青煙!
比死亡更深的絕望,如同最惡毒的詛咒,瞬間攫住了他們早已破碎的神魂。
“你……”
李天行嘴唇翕動,他想咆哮,想怒罵,想質問這個魔鬼為何要如此趕盡殺絕。
但他最終,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因為他發(fā)現(xiàn),在絕對的、神祇般的威權面前,任何言語,都顯得那么可笑,那么蒼白無力。
葉無仙對此視若無睹,他只是對著身旁的萬通天,淡淡地瞥了一眼。
萬通天心中一凜,瞬間會意。
他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催動法力,一面巨大的水鏡,悄然浮現(xiàn)在魔天城的上空。
水鏡之中,光芒流轉,竟是清晰無比地,將此地發(fā)生的一切,將葉無仙那道冰冷無情的法旨,同步投映到了遠在萬里之外,那三座早已陷入死寂與恐慌的仙家圣地之上!
……
通天玄門,主峰廣場。
數(shù)萬名弟子,正如同驚弓之鳥般,聚集在一起,惶恐不安地等待著來自魔天城的最終審判。
當天空中的水鏡亮起,當那道足以讓他們神魂都為之凍結的法旨,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時。
整個通天玄門,瞬間炸了!
“不!我寧死也不愿淪為陣靈!”
一名輩分極高的太上長老,第一個失態(tài)地尖叫起來,他眼中爆發(fā)出最后的瘋狂與決絕,“左右都是一死!與其被那魔頭羞辱至死,不如……殺出一條血路!”
“沒錯!跟他拼了!”
“我通天玄門,只有站著死的劍修,沒有跪著生的懦夫!”
短暫的死寂之后,一股被逼到絕境的瘋狂,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間點燃了所有人的情緒!
嘩變!
徹底的嘩變!
那名太上長老,更是沒有絲毫的猶豫,他猛地一咬舌尖,竟是當場燃燒起了自己的本命精血,整個人化為一道璀璨的劍光,不顧一切地朝著宗門之外,悍然遁去!
他要逃!
逃到天涯海角!
他寧愿耗盡本源,修為盡廢,也絕不愿成為那破界大陣的一部分!
這一幕,被水鏡清晰地捕捉,投映在了南疆所有勢力的上空。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那位魔天城的主人,會降下雷霆一擊,將這名叛逃者轟殺至渣時。
石碑之巔,葉無仙只是緩緩地,抬起了眼簾。
他那雙淡漠的眸子,仿佛穿透了無盡的空間,遙遙地,看了一眼那道已經遁出萬里之外,即將消失在天際盡頭的劍光。
隨即,他再次輕輕地,吐出了一個字。
“滅!
言出,法隨。
萬里之外,那名正在瘋狂燃燒精血,臉上剛剛露出一絲劫后余生狂喜的通天玄門太上長老,他那化為劍光的身軀,驟然一滯!
緊接著,在無數(shù)道目光的注視下,發(fā)生了一件讓他們畢生難忘,足以成為永恒夢魘的恐怖之事!
那道璀璨的劍光,連同其中那位太上長老的肉身、元神、法寶,乃至他存在于這方天地的一切氣息與因果……
就那么,無聲無息地,憑空……
消失了。
不是化為飛灰,不是神魂俱滅。
而是被一種更高維度的、無法理解的法則之力,從這個世界上,徹底地、干干凈凈地,抹除掉了。
仿佛,他從來不曾存在過。
這一幕,通過水鏡,清晰地投映在了皇極仙宗、通天玄門、祖龍玄門,那三座剛剛還喧囂著要玉石俱焚的仙家圣地之上。
所有的嘩變,所有的咆哮,所有的瘋狂……
在這一刻,戛然而生!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仙道修士,都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雞,呆呆地看著天空中那片空無一物的區(qū)域,一股比死亡還要冰冷無數(shù)倍的寒意,從他們的尾椎骨,直沖天靈蓋!
逃亡,是虛妄。
反抗,是奢望。
在神祇的面前,他們這些所謂的修士,連選擇自己死法的資格,都沒有。
魔天城,廣場之上。
皇甫天都呆呆地看著水鏡中的那一幕,他那張本就慘白的臉,此刻,再也沒有了半分血色。
他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良久,他再次睜開。
眼中,所有盡數(shù)化為了死灰。
他不再是皇極仙宗的掌教。
他只是……
一道敕令的執(zhí)行者。
他緩緩地,從懷中,摸出了一枚代表著掌教至尊最高權柄的通訊法寶。
在李天行與敖廣那同樣充滿了無盡悲涼與麻木的目光注視下,皇甫天都將法力,注入了其中。
他的聲音,沒有了半分的情感波動,平淡,嘶啞,如同凜冬的寒風,響徹在萬里之外,那座已經徹底陷入死寂的皇極仙宗之內。
“傳我……最后一道掌教法旨!
“所有陰陽秘境以上門人……”
“即刻,于宗門主峰廣場集合!
“為點燃新時代的神火……”
“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