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反傷巨像,他不再使用能量外放,而是以身法近身,寂滅之刃直接觸及其核心,從內(nèi)部引發(fā)其能量結(jié)構(gòu)的自我崩塌。
這是一場艱苦的拉鋸戰(zhàn)。顧誠的力量在消耗,但他對“寂滅”的理解與應用,也在這種高強度的對抗中飛速提升。
寂滅之刃上的寒意與光芒交織得越發(fā)緊密,仿佛在進行著某種蛻變。
終于,在不知斬滅了多少扭曲造物,踏過了多少規(guī)則陷阱之后,他抵達了紅光禁區(qū)的核心。
那里,沒有巨大的肉山或怪異的建筑,只有一個懸浮在半空中的、直徑約百米的暗紅色能量漩渦。
漩渦的中心,是一片深邃的、連光線都能吞噬的黑暗,其中仿佛有無數(shù)痛苦的面孔在掙扎、咆哮。
這便是星球混沌意識的最終源頭,一個連接著星球負面情緒、死亡能量以及可能來自宇宙暗面的毀滅意念的混沌奇點。
“終結(jié)……巡行者……”
一個宏大、冰冷、充滿了無盡怨毒與毀滅欲望的意念,直接從奇點中傳出,震蕩著整個空間。
“融入……最終的虛無……成為……毀滅的一部分……”
隨著這個意念,整個紅光禁區(qū)的能量都被調(diào)動起來。
天空中的赤云如同漏斗般向奇點匯聚,大地崩裂,更多的元素尸魔、幽魂女妖、乃至更強大的、形態(tài)無法描述的規(guī)則扭曲體從中涌出,如同忠誠的衛(wèi)士,誓死保衛(wèi)它們的“神”。
顧誠知道,最終的決戰(zhàn),就在此刻。
他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雜念摒棄,心神與寂滅之刃完全合一。
他感受到了刃中傳來的,不僅是終結(jié)一切的意志,還有那份在對抗“絕對靜寂”與“失控生命”過程中所領(lǐng)悟的,關(guān)于“過程”與“存在”的微妙平衡。
他雙手高舉寂滅之刃,體內(nèi)所有的力量。
五鑰之力的殘影、生命源核的微弱生機、對抗靜寂的極致寒意、以及巡行無數(shù)終結(jié)之地所積累的寂滅本源。
盡數(shù)灌注其中。
寂滅之刃不再發(fā)光,也不再散發(fā)寒意,而是變得無比深邃,仿佛吞噬了所有的光與熱,化為了一道絕對的“無”之軌跡。
“混沌奇點,錯誤之源!
顧誠的聲音平靜而威嚴,如同宇宙法則的化身。
“以寂滅之名,予汝……終焉寂靜!
他揮下了手中的刀。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絢爛的能量光輝。
那一道“無”之軌跡,悄無聲息地向前蔓延,所過之處,沸騰的能量平息,咆哮的扭曲體湮滅,混亂的規(guī)則被撫平。
它無視了一切防御,無視了一切攻擊,徑直地、緩慢而堅定地,觸及了那個暗紅色的混沌奇點。
奇點劇烈地顫抖起來,試圖抵抗,試圖吞噬這道“無”之軌跡。
但那軌跡本身即是“終結(jié)”的體現(xiàn),是比混沌更深沉的“無”。
在無聲的對抗中,暗紅色的光芒迅速黯淡,其中掙扎的痛苦面孔逐漸模糊、消散。
那連接著星球乃至更深層毀滅意念的通道,被強行關(guān)閉、抹除。
最終,在一聲仿佛來自宇宙深處的、充滿了不甘與釋然的嘆息中。
或許是星球意識殘存的一絲清明發(fā)出的,混沌奇點如同被戳破的泡沫般,悄無聲息地湮滅了。
隨著奇點的消失,籠罩整個禁區(qū)的赤紅光芒迅速褪去,天空的輻射云層開始緩慢消散,露出了后方久違的、雖然依舊暗淡卻真實存在的星空。
大地上那病態(tài)的暗紅色也開始消退,雖然依舊滿目瘡痍,卻少了一份那令人窒息的瘋狂與怨毒。
充斥在空氣中的精神壓迫與混亂能量場,如同退潮般消散。
顧誠緩緩放下寂滅之刃,他能感覺到,這顆星球上最大的“膿瘡”,那滋生了無數(shù)痛苦與扭曲的根源,已經(jīng)被他徹底剜除。
星球意識的哀嚎,終于停止了。
雖然星球本身依舊傷痕累累,輻射需要漫長的時間消散,殘存的變異體和喪尸需要清理,幸存者的文明重建之路依舊漫長,但至少,那最深的黑暗已經(jīng)被驅(qū)散。
生命,獲得了在真正屬于自己的道路上掙扎求存、而非在扭曲中走向毀滅的機會。
顧誠站立了片刻,感受著這片重歸“正常”寂靜的天地。
寂滅之刃安靜地在他手中,那絲寒意徹底內(nèi)斂,仿佛完成了某種使命后的沉眠。
他最后看了一眼這片開始緩慢自我修復的土地,以及遠方那些在黑暗中閃爍著微弱光芒的幸存者聚落。
他的任務,在此刻,告一段落。
沒有言語,沒有留戀。
顧誠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最終如同融入空氣般,消失在這顆經(jīng)歷了終極洗禮的星球之上。
他將繼續(xù)他的巡行,奔赴宇宙中下一個需要“終結(jié)”之地,去見證,去執(zhí)行,那屬于萬物終末的、永恒的盛宴。
而這片廢土世界未來的故事,將交由生活在其中的生命,自己去書寫。
顧誠自虛無中踏出,足下并非堅實的土地,而是一片無垠的、破碎的琉璃狀物質(zhì),延伸至視野的盡頭。
天幕低垂,并非黑暗,也非光明,而是一種不斷變幻的、如同油污潑灑在水面的扭曲色彩,無聲地流淌、旋轉(zhuǎn)。
這里沒有風,沒有聲音,連時間的流逝感都變得曖昧不清。
這是一片概念廢墟。
并非物理意義上的毀滅,而是某種宇宙法則在此地崩潰后留下的殘響。
空間本身布滿褶皺與裂痕,偶爾有碎片剝落,墜入下方更深沉的虛無。
一些無法名狀的、由純粹幾何悖論構(gòu)成的“結(jié)構(gòu)”懸浮在空中,緩慢地自轉(zhuǎn),散發(fā)出令人心智錯亂的邏輯毒素。
寂滅之刃在他手中發(fā)出一種前所未有的、低沉而哀戚的嗡鳴。
它感應到的,并非某個具體的敵人或扭曲的生命,而是這片區(qū)域本身所代表的“存在”意義的徹底喪失,是比死亡更深的“無意義”。
顧誠的目光掃過這片怪誕的景象。
他看到,一個巨大的、不斷自我復制又自我否定的數(shù)學公式如同藤蔓般生長,纏繞著一座由無數(shù)面鏡子構(gòu)成的迷宮,每一面鏡子中都映照出不同的、但同樣絕望的宇宙終末圖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