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安接到朱縣尉的來信時,正好在縣衙等劉良下班。
劉良一上馬車,就把朱縣尉的信遞給她,“老朱的求救信,想讓你去招魂。”
周安安接過信,信的內(nèi)容客氣又簡單誠懇,三兩下就看完了。
“他不信他的族人殺人?”
“嗯,他派來的下人已經(jīng)把情況告訴我了,幾乎可以斷定就是他的族人殺人,但是老朱不信!
“那肯定啦,大多數(shù)人第一時間都不會相信自己熟悉的人犯罪,除非鐵證如山!
“鐵證倒算不上,就是對方喝了酒,死者也喝了酒,怕是錯手誤殺了吧!
“行,那我等會兒回家,就過去那邊。用疾行符,嘿嘿嘿......”
“我就知道,所以已經(jīng)幫你把朱家的送信人打發(fā)回朱家了,沒答應他等你!
回到劉家后,周安安就回房收拾了幾件衣物,當著劉良的面貼上疾行符后,就出發(fā)了。
劉良親眼看著她像一道殘影,瞬間就消失在房里,無論看了多少回,他都深感羨慕......
一個時辰后,周安安出現(xiàn)在了平陽縣的偏僻巷子里。
夕陽已下,巷子里很是昏暗,更沒有人進出,她整理了一下頭發(fā)和衣服,就淡然地走了出去。
這里離朱縣尉信里留的地址不遠,她和小攤販打聽了一番后,一刻鐘就來到了一家客棧門口。
方圓客棧,此時晚飯的飯點已過,里面的客人并不多。
小二看著周安安背著一個包袱,以為她是要投宿的。
周安安擺擺手,“我找人,請問你們這里是不是有一位姓朱的客人?我姓周,是他請我過來的!
“噢,是您啊。夫人里面請,確實是有一位朱大人在柜臺留下口信,小的這就上樓去通傳一聲!
“不用,你直接領我上去就行!
“欸,好咧。夫人這邊請!
跟著小二上樓來到一間房門前,小二輕敲了兩下房門,“朱大人,您等的客人已經(jīng)到了!
周安安聽到里面?zhèn)鞒龅首幽Σ恋孛娴穆曇,沒一會兒,朱縣尉就親自打開了房門。
“這么快?!”
這是他看到周安安說的第一句話,臉上的驚訝,清晰可見。
周安安沒解釋,只說:“朱大人,事不宜遲。”
朱縣尉了然,看到自己的親信沒有跟著一起來,也沒有多問,打發(fā)了小二后,就請了周安安進屋。
“神婆請坐,朱某在信里,已經(jīng)把情況說明了。專程請神婆過來一趟,只希望你能把死者的魂魄請上來,讓他說出當晚的實情。就算到時真有罪,也能讓我的族兄死個明白!
周安安點頭,“可以,不過丑話說在前頭,死者的魂魄離開多日,不知道輪回投胎了沒有,如果他已經(jīng)入了輪回,那我也無能為力了!
朱縣尉輕嘆一聲,“朱某明白!
“那好。今晚,我會去死者死亡的地方看看,順便找找他的魂魄還在不在。如果能找到他的魂魄,我會直接帶他過來!
“好,有勞神婆了!
朱縣尉把地點告訴了周安安,并建議她路過大朱家村的時候,可以去見那里的村長,請他帶路或者幫忙。
二人告辭后,周安安就直奔朱金的家,她并沒有去找大朱家村的人,至少在她找到朱金的魂魄之前,她并不想勞師動眾。
在村口時,她就貼上隱身符,慢慢地行走在村道上。
兩邊的房子燭光點點,里面不時傳出閑話家常的聲音。
現(xiàn)在的時辰還不算太晚,愛嘮嗑的婦人還會搬著小板凳坐在家門口,三兩個鄰居借著各自屋里的燭光,神神秘秘地交頭接耳。
走近一聽,周安安才聽清她們原來是在說朱昌生的案子。
“我看就是朱昌生那廝殺的,這不明擺著嗎?謀財害命啊!”
“不合情理啊,昌生他哄著老朱不就行了嗎,為什么要殺他?老朱死了,田地還是村子里的,昌生也沒撈到什么好處啊!
“這你就不懂了吧,我聽去縣城的人回來說,縣令大人認為朱昌生是借酒壯膽,逼迫朱金低價賣地,朱金不答應,他就惱羞成怒地推了朱金。沒想到,朱金撞破了頭,死了!”
“哎呀,那可真是太倒霉了!
“我還聽說,那邊村子的朱達生回來了,朱昌生的爹是朱達生的救命恩人,說不定啊,他真會徇私把朱昌生的罪名抹了......”
“啊?!不會吧,朱達生哪來那么大的權力,那可是殺人啊,全村的人都知道了!”
“切,我們縣令出了名貪錢,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你還不懂嗎?”
“那也是,嘖嘖嘖......朱昌生還挺走運,就是可憐老朱要冤死了......”
周安安聽得搖頭,墻倒眾人推,人云亦云,這樣的言論還不知道出現(xiàn)在多少戶人家里呢。
很快就走到朱金的家,唯一的主人死了,屋子里黑黑冷冷的。一段時間沒人氣,這房子就更顯破敗荒涼。
“吱呀——”
周安安推門而入,用符紙點亮了里面的舊燭臺。
昏黃的燈光照亮了整間屋子,一覽無余,也照出了一個蹲在角落里矮小的身影。
“朱金?”
朱金的魂魄早就看到有人進了他的房子,他以為是梁上君子,注定要在他這破廟失望了。
沒想到來者不但看到了他,還叫出了他的名字。
朱金謹慎地靠著墻壁,隨時準備消失。
“朱金,是吧。我是神婆,受了大朱家村朱達生的委托,來找你的魂魄。朱昌生因為謀殺你的罪名,不日就要問斬了,朱達生希望能從你的口中,得到事情的真相!
朱金越聽,神情越激動,“什么?!昌生要被問斬了?!不是他殺了我,真的不是。你是神婆,能帶我去縣衙作證嗎?”
“可以啊,我就是來帶你去作證的。不過,事情到底是如何,你記得清楚嗎?”
朱金重重地點頭,臉上有些后悔和委屈,“清楚,如何能不清楚啊,早知道會如此,我就不貪那二兩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