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針灸問對》與《醫(yī)學入門》中均指出,施行手法后須用行氣法,使氣行至病所,這一點《金針賦》中并未提到!
陸軒用一番話說了《醫(yī)學入門》和《針灸問對》的相同之處,也有差異的地方,最關(guān)鍵的還是將《醫(yī)學入門》中提到的內(nèi)容與最開始提到燒山火和透心涼的《金針賦》做了一番比較,這若非對幾本書內(nèi)容了解通透,是絕對做不到的。
這也讓周建德有些懷疑自己這些年對燒山火和透心涼的研究到底都研究了些什么,他甚至都覺得自己數(shù)年的研究成果,還不如陸軒了解的徹底。
“還有嗎?”周建德吸了口氣,在陸軒話音剛落時便是忙問出口來。
陸軒點了點頭,道:“《針灸大成》周老應(yīng)該看過的吧?”
“看過!
周建德看著陸軒:“不過,其中的內(nèi)容我能記得的不多,可不是誰都能像你這般妖孽,看過的內(nèi)容就能記得,這倒是讓我想到了一個詞!
說到這里,周建德頓了頓,方才繼續(xù)說道:“過目不忘!
陸軒一愣,隨即笑了起來。
自己沒想說,沒想到卻是被周老一句話真相了。
但即便如此,陸軒也沒承認,而是笑著說道:“那我就再說說《針灸大成》,《針灸大成》中,提到“燒山火,能除寒,三進一退熱涌涌,鼻吸氣一口,呵五口……
凡用針之時,須捻運入五分之中,行九陽之數(shù),其一寸者,即先淺后深也,若得氣,便行運針之道,運者,男左女右,漸漸運入一寸之內(nèi),三出三入,慢提緊按,若覺針頭沉緊,其插針之時,熱氣復生,冷氣自除,未效,依前再施也”。
“透天涼,能除熱,三退一進冷冰冰,口吸氣一口,鼻出五口……
凡用針,進一寸內(nèi)行六陰之數(shù),其五分者,即先深后淺,若得氣,便退而伸(提)之,退至五分之中,三入三出,緊提慢按,覺針頭沉緊,徐徐舉之,則涼氣自生,熱病自除。
如不效,依前法再施!薄
“不過,說實話,《針灸大成》中對“先淺后深”與“先深后淺”的認識,與《針灸問對》相同,也存在二部與三部進退針的矛盾。
書中既云:燒山火三進一退,透天涼一進三退,即已明指須按天、人、地三部進退針,但又說:燒山火須先捻運入五分,而后至一寸,透天涼須先進一寸,后提退至五分,豈不前后相異。
同時,九陽數(shù)與六陰數(shù)的運用也說得不夠明白。
對提插手法的應(yīng)用,既已指明按“三進三退”或“三出三入”地提插三次,當然不能再配九六數(shù),如與捻運結(jié)合,則《金針賦》中缺乏這樣的依據(jù)。
至于“鼻吸氣一口,呵五口”與“口吸氣一口,鼻出五口”,乃楊氏所云,《金針賦》中卻沒有這樣的記載!
周建德沒有說話,思考了許久,才抬頭看向陸軒,沉吟一聲道:“能綜合說說你對燒山火和透心涼的理解嗎?我打算跟我這些年的一些研究印證一下!
陸軒愣了愣,有些沒想到周建德會說這話,畢竟針灸對他而言也就是剛?cè)腴T不久,跟周建德這種針灸大師比起來可就差的遠了。
不過,周建德如此說,陸軒也沒有膽怯或者說自己不會的話,他是不會,可那群老師會。
這世界上,還有誰比他那群老師知道的多呢?
數(shù)千年知識的積累,全世界所有中醫(yī)加在一起,怕是都不夠它們打的。
“那我就說說,說錯了還請周老及時指出!
陸軒略作謙虛,隨后思慮一番,這才說道起來:“我先說說對其中一些內(nèi)容的理解吧,也就是“先淺后深”與“先深后淺”的意義,應(yīng)指進退針的程序而言,此在古人文獻中意見也較統(tǒng)一,這一點無須爭論。”
周建德輕輕點頭,的確,進退針的話,針灸書籍中記載的都一樣,這一點沒什么疑點,自是不用多說。
“問題僅在對分部的看法上有分歧。按“先淺后深”就是徐進針而疾退針的意思;“先深后淺”則可認為即疾進針而徐退針的文字變換,所以這二句話實即指出燒山火與透天涼的進針、退針應(yīng)遵循徐疾補瀉法的原則進行操作。
故若就機理而言,將“先淺后深”理解為“二進一退”或“三進一退”,將“先深后淺”理解為“一進二退”或“一進三退”,都與徐疾補瀉的原則沒有抵觸。
但如要求對《金針賦》原意作正確的解釋,我倒是覺得應(yīng)以三部進退針為準。
因在《金針賦》的另一段中曾指出:“補者,一進三飛”,“瀉者,一飛三退!
用這段賦文來說明“先淺后深”與“先深后淺”的涵義,很顯然書中原意是分三步進行操作的!
周建德微微皺眉,這部分他的理解與陸軒有所不同,可當陸軒提到這一點時,他眼中的光也是越來越亮。
很顯然,陸軒對這部分的理解,讓他對燒山火和透心涼有了新的理解。
他隱約覺得,陸軒對這部分的理解才是正確的。
想到這些,周建德也是忍不住狠狠地吸了口氣,再看向陸軒時,眼神中已經(jīng)沒有了想要收陸軒為徒的想法了,而是有種想要拜師學藝的沖動。
陸軒進針和行針得氣手法上雖然不如他熟練,可對針灸的理解卻是比他要超前了許多。
而進針和行針得氣手法,只要勤學苦練,以陸軒的天賦,追趕上他甚至超越他,只是遲早的問題。
一兩年內(nèi),絕對可以大成。
但對針灸的理解,才是最難的。
要知道,他對燒山火和透心涼的研究已經(jīng)有好些年頭了,可依舊不得要領(lǐng),而陸軒,接觸針灸僅僅不到十日,便對燒山火和透心涼有了如此深度的理解,遠超他付出的十余年光陰,這份天賦,非人力所能追趕。
在這種情況下,他哪里還敢想著收徒。
甚至于,若是陸軒愿意收徒,他都想拜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