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體沒有專門對付它的抗體,它就可以比非細胞內(nèi)寄生的細菌更容易待在細胞內(nèi),并且由于身處正常細胞內(nèi),可免受人體體液中的特異性抗體和其他抗菌物質(zhì)攻擊。
如此,吞噬細胞的吞噬作用反而起到了保護布魯氏桿菌的效果。這時候,淋巴結就成了局部原發(fā)性病灶,一些強壯的細菌就會在吞噬細胞內(nèi)就地取材,大肆進行代謝和繁殖活動,從內(nèi)部逐漸瓦解吞噬細胞。
被吞噬的布魯氏桿菌集中在肝、脾、骨髓等地開始繁殖,成了多發(fā)性病灶。
而當布魯氏桿菌規(guī)模越來越大,吞噬細胞應接不暇時,布魯氏桿菌則在細胞外的血液中代謝和繁殖,從而造成敗血癥,長時間引起間歇性發(fā)熱,也就是“波浪熱”、“弛張熱”之名的由來。
肖博成顯然是對布魯氏桿菌是了解的,想了想便是問道:“一般來說,布魯氏桿菌致病不會突然間嚴重的,他是不是在此之前感染了其他病癥,導致身體抵抗力下降?”
周其華再次點頭:“嗯,根據(jù)患者自述,在發(fā)作之前有感染了流感,然后布魯氏桿菌就在體內(nèi)徹底爆發(fā)了!
“什么意思?”有幾人顯然不太明白,也對布魯氏桿菌沒做過太多的了解,一時間有些疑惑。
肖博成解釋道:“布魯氏桿菌細胞壁上都帶有對宿主有害的脂質(zhì)物質(zhì)內(nèi)毒素,而這種菌體在被摧毀時,內(nèi)毒素會隨著破碎的尸體溶出,進入體液,就像死亡自爆一樣,給人體帶來最后的一次性毒害。
內(nèi)毒素可致病理損傷,若機體免疫功能正常,通過細胞免疫及體液免疫清除病菌基本上可以痊愈。
可如果免疫功能不健全,或感染的菌量大、毒力強,部分細菌逃脫免疫,又可被吞噬細胞吞噬帶入各組織器官形成新感染灶。
經(jīng)一定時期后,感染灶的細菌生長繁殖再次入血,導致疾病復發(fā)。組織病理損傷廣泛。臨床表現(xiàn)也就多樣化。如此反復成為慢性感染,一旦爆發(fā),那就不是小毛病了。”
大家都是各個領域的專家,只是精通的方向不同,猜對布魯氏桿菌了解不多,可經(jīng)過兩人這么已解釋,頓時恍然大悟。
患者如果沒有感染流感的話,短時間內(nèi)是不會有事的,如果救治及時,身體也許會因此留下一些后遺癥,但不至于連救治的機會都沒有。
可壞就壞在,患者平時對身體上的一些變化根本沒在意,導致布魯氏桿菌在體內(nèi)爆發(fā),引發(fā)了一系列的臨床癥狀。
就這些癥狀,其中隨便幾個都足以要命了,更何況放到了同一個人身上,還能夠從手術臺上走下來,回家準備后事,已經(jīng)說明市一院專家會診真的已經(jīng)盡力了。
反正吳立國不得不承認,這個人要是直接來了九院急診的話,能不能從手術臺上離開他不敢確定。
大概率不行。
不是他對自己的技術沒信心,而是九院無論從任何方面,跟市一院比起來,都是有一定的差距,甚至部分科室,差距還不小。
這樣一個急診患者,來九院,在急診室中去世的可能性很大。
就算是去了省里,哪怕是京城,也不見得就能搶救過來。
最后可能還是逃不了一死。
他們的技術也許不一定有那些名院的醫(yī)生厲害,資源也不如,可這點判斷還是有的。
吳立國一臉可惜:“可惜了,這里病癥要是能救回來,市一院的名聲恐怕得暴漲,在省里醫(yī)院排名都會上升不少!
周其華苦笑一聲:“哪有那么容易,能讓對方從搶救室中活著走出去都算是不錯了,說句不好聽的,別說我們了,就算去了京城,哪怕能救回來,恐怕也活不了太久,心、肝、腎損傷都有些太嚴重了。”
“還是平時不太注意,不然也不會走到這一步,身上有點癥狀了就去醫(yī)院看一下,也不至于……”說到這里,肖博成又將到了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人家真的是不注意嗎?
不至于。
身上有癥狀,不舒服,肯定都想看醫(yī)生,只是醫(yī)院動輒幾百上千的檢查費用,真的能讓很多沒有太多經(jīng)濟來源的家庭望而卻步。
大多數(shù)人都是想著能拖一天是一天,甚至幻想著,也許再過幾天就好了。
可大多數(shù)時候,可能就是一點小病直接拖成了大毛病,最后無藥可治。
很殘酷,但這就是現(xiàn)實中的無可奈何。
這些事情,肖博成看的太多了。
很多患者,因為沒有錢,直接選擇放棄治療的不在少數(shù),覺得與其治療到最后還治不好,倒不如留點前給家里人。
省得出現(xiàn)人沒了,錢也沒了,甚至還欠下一屁股的債。
麻繩專挑細處斷,噩運只找苦命人。
雖然這句話并非絕對,但幾乎九成九是這樣子的。
生活,往往就是這么無奈。
幾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王友慶坐在那里一口一口的抿著小酒,神色古怪。
一開始周其華提到布魯氏桿菌的時候,他就覺得有些耳熟。
不過養(yǎng)豬牛羊的人那么多,因布魯氏桿菌導致心臟衰竭的人也不是一個兩人,每年都有不少。
可越是聽到后面,王友慶就越發(fā)的覺得熟悉。
“這怎么跟小陸之前救活的那位叫張松的患者那么像?”
王友慶呢喃一聲。
張松家屬帶著他來到衛(wèi)生院求醫(yī)的那天,他就在現(xiàn)場,張松的情況當時也在一旁聽著的,跟周其華描述的幾乎一模一樣。
而且,都是在市一院搶救了好幾天,讓人回家準備后事。
如果僅僅只是布魯氏桿菌致心臟衰竭,王友慶還不會懷疑,可他記得,張松就是在市一院實施的搶救,最后沒有希望了,死馬當作活馬,才來了他們衛(wèi)生院的。
“不會這么巧合吧?”
王友慶呢喃一聲,其實到了這里,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外了,周其華所說的那位患者,應該就是張松。
“怎么了?”
吳立國就坐在王友慶旁邊,他的嘀咕聲基本上都能聽到一些,只不過聽的不是那么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