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足夠大,這兩年蘇雨眠不在家,只有蘇晉興和宜敏兩個人,難免顯得空蕩。
如今,不僅蘇雨眠自己,還帶著邵溫白也回來了。
家里頓時熱鬧起來。
蘇晉興一頭扎進(jìn)廚房,邵溫白緊跟著輕車熟路挽起袖口。
兩個男人聯(lián)手,很快就完成了一桌豐盛的晚餐。
一家人坐下,宜敏給蘇雨眠夾菜,蘇晉興則招呼邵溫白淺酌。
這樣的場面,恍惚間好似回到兩年前。
那時,蘇雨眠和邵溫白感情很好,蘇晉興將他視作未來女婿,嘴上說著嫌棄,其實處處滿意。
而宜敏雖預(yù)見了女兒這段感情下暗藏的波瀾,卻也還是抱著樂觀的心態(tài),盼望兩人能有一個好的結(jié)局。
兩年……
好像什么都變了,又仿佛什么都沒變。
蘇晉興朝邵溫白舉起酒杯,話到嘴邊,又突然失語。
最后只說了句:“你們……好好的就行。
是啊,沒有什么比“好好的”更好了。
……
飯后,一家人在小區(qū)溜達(dá)。
蘇雨眠親眼見識到了什么叫:五步一熟人,十步一家長。
“老蘇,吃過了?”
“出來消食?”
“你們大一家子可真熱鬧!”
“蘇老師今天這么早?對了,我家梓涵最近在學(xué)校~!@#……”
之前這個樓盤的別墅區(qū)和高層是分開的,但近兩年,由于小區(qū)綠地面積擴(kuò)大,又新建了公園,剛好與之前隔開高層和別墅的水榭回廊相連。
如今雖然高層和別墅還是分開的,但兩者中間的公園卻由雙方共用,傍晚時分,大伙兒就來這兒溜達(dá)散步。
自然碰面的機(jī)會就多了。
加之,樓盤本就是二中學(xué)區(qū),很多小孩兒都在二中讀書。
蘇晉興又是重點班班主任兼物理老師和競賽負(fù)責(zé)人,家長們見了自然笑臉相迎,熱情招呼。
“喲,老蘇,今天這么多人?”
說話的是蘇晉興在小區(qū)的種菜搭子老徐,兩人都住別墅區(qū),經(jīng)常一起探討種菜心得。
偶爾相互串個門,但從不進(jìn)屋,都在花園和菜地碰頭,再擱一塊兒蹲土坎上研究。
交往多了,兩人也漸漸了解到彼此的家庭情況。
老徐是本地一家民營企業(yè)的老板,草根出身,拼搏了大半輩子,攢下一份不小的家業(yè)。
兩年前,他交班給兒子,如今和老伴兒一起享受退休生活,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當(dāng)幸福翁。
起初,老徐只種菜,不種花,用他自己的話說——
有種花的地方還不如多撒幾把種子,不知道要多吃多少菜了。
二十年前,蘇晉興也這么想,但宜敏喜歡花,他就開始種花,等滿院子鮮花盛開,每天進(jìn)門出門都能看見姹紫嫣紅時,他就再也沒覺得種花是浪費了。
蘇晉興告訴老徐,這是情調(diào)。
起初老徐不以為然,但當(dāng)蘇晉興給了他幾株花種,過了幾個月,他從老妻眼中看到了對那片花叢的喜愛后,他就默默開始跟蘇晉興學(xué)起了種花。
“老徐,你今天這么有空。俊碧K晉興見到搭子,臉上笑意更甚。
他主動介紹道:“這是我女兒,你應(yīng)該沒見過。”
老徐聞言,打量起蘇雨眠,越看臉上笑容越大:“老蘇,你這閨女跟仙女一樣,一點都不像你!
蘇晉興:“??”
“像宜老師。母女倆往那兒一站,跟姐妹花似的!
宜敏聞言,忍不住笑起來。
蘇雨眠也跟著笑。
只有蘇晉興一個人受傷的世界達(dá)成。
“欸,老蘇,你來……”老徐朝蘇晉興神神秘秘招手,示意他上前。
“怎么了?”蘇晉興往前兩步。
老徐:“你閨女有男朋友嗎?你看我兒子怎么樣?你也見過的,不說一表人才,但也五官周正,你看有沒有機(jī)會?”
不等蘇晉興開口,邵溫白回來了。
蘇雨眠出門的時候手機(jī)忘了拿,走到一半才想起,邵溫白就折了回去。
沒想到這一走,女朋友就被人惦記上了。
他剛才經(jīng)過老徐旁邊的時候聽了一耳朵,正好聽到那句“你看我兒子怎么樣”。
邵溫白表情不變,但走過去就摟住蘇雨眠的腰。
無聲宣示主權(quán)。
老徐眼睛都瞪直了,蘇晉興兩手一攤:如你所見,名花有主。
“唉,慢了一步。”老徐扼腕嘆息。
要是他兒子娶了蘇晉興閨女,那他跟蘇晉興就成親家了!
就能名正言順湊一塊兒種菜種花,光想想都覺得美滋滋兒~
可惜……
“怪我兒子不爭氣。話說,你跟宜老師只有一個閨女?沒有其他閨女了嗎?要不……兒子也行?”
蘇晉興:“??”
老徐嘆息:“好吧,要只有一個……”
蘇晉興以為他認(rèn)清現(xiàn)實,決定放棄,結(jié)果這家伙話鋒一轉(zhuǎn)——
老徐:“其實努努力,撬墻角也不是不行!
蘇晉興一聽,趕緊拽過邵溫白:“正式介紹一下,我女婿,邵溫白,Q大物理系教授,國內(nèi)最年輕的學(xué)科帶頭人,為人師表,風(fēng)度翩翩!
老徐走了。
被種菜搭子狠狠扎了心,回家找老妻尋求安慰,順便打電話罵單身狗兒子去了。
但凡他兒子夠爭氣,自己也不用滿小區(qū)物色兒媳婦。
所以,歸根結(jié)底,就是狗兒子的錯!
小徐:“??”
……
邵溫白被蘇晉興的一聲“女婿”哄成了翹嘴。
這一路,嘴角就沒放下去過。
回了家,洗完澡,都躺到床上了,整個人還是由內(nèi)而外地散發(fā)出愉悅的氣息。
蘇雨眠笑他:“至于嗎?”
邵溫白湊上去,偷襲一吻,又飛快退開:“至于!
他知道,當(dāng)初兩人分手,受傷的除了當(dāng)事雙方,還有蘇晉興。
這兩年,邵溫白逢年過節(jié)都會主動給他發(fā)消息。
蘇晉興的稱呼從“小邵”,變成了“邵教授”,兩人說話聊天的風(fēng)格也從隨意熟稔,變得客氣生疏。
邵溫白知道,他是對自己失望了。
他想道歉,但“對不起”三個字說出口容易,卻沒有半點實際意義。
有些傷害,注定彌補不了,就只能選擇沉默。
好在……
這次回來,當(dāng)邵溫白還在擔(dān)心蘇晉興和宜敏會不會對自己心存芥蒂時,兩人已經(jīng)跳過了尷尬的適應(yīng)期,對他一如從前。
這讓邵溫白感激的同時,又慚愧不已。
為什么雨眠的父母能做到這一步,自己的母親卻……
蘇雨眠:“在想什么?”
邵溫白搖頭,輕輕抱住她:“沒什么。只是覺得,以后要對你和叔叔阿姨更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