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門口一眾保鏢看著那道不斷震動著門嚴陣以待,像是在準備迎接一頭失控的野獸一般。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在高度刺激之下,聞澈很難控制自己的理智。
正如現(xiàn)在,在他安靜了一瞬之后,里面忽然傳出來了一聲巨響,像是瓷器砸在門上的聲音。
里面那人沒有再大喊大叫,似乎只是在固執(zhí)的想要砸開這扇門而已。
“砰砰砰!”接二連三的聲音極為刺耳,高質(zhì)量的實木門都在不斷震顫著,似乎在苦苦堅持一般。
繃緊著身體等待的幾人神色一點點凝重,尤其是后面面色擔(dān)憂的院長更是。
他緊緊皺著眉頭,本來就稀疏的頭發(fā)被他抓了兩下之后又掉了幾根。
煩悶的心情在看到掌心之中的幾根頭發(fā)之后更郁悶了。
在一片沉冷的等待之中,幾道腳步聲忽然緩緩靠近。
院長回頭,便見一身挺闊黑色唐裝的聞明鈺站在他們后面。
“先生!北娙说皖^出聲。
聞明鈺點了點頭,眉眼之間不見情緒的看了一眼那不斷發(fā)出聲響的門。
“打開吧。”他聲音低沉,冷漠平靜到不像是一個父親。
院長一愣,下意識的開口想要勸阻,只是目光在觸到聞明鈺微微斂起來的眸子時,所有的話語都被哽在了喉嚨之中。
上位者的殺伐果斷被裹在一片優(yōu)雅之下,就像沾血的刀鋒被劍鞘掩蓋一樣。
不能違逆,不得僭越。
和聞以安如出一轍。
院長冷汗連連,低頭退在一邊不敢再說話。
聞明鈺淡漠的收回視線,看著保鏢警戒著上前。
只是再靠近門口的時候,最前面的一人忽然瞳孔驟縮,大聲吼著:“退后!”
眾人面色一緊,迅速往后疾步退著。
“砰!”一聲巨大的聲響,那道實木門徹底的倒了下來。
里面雙手染血一身狼狽的人便徹底的露了出來。
他像是快沒了理智一樣,雙眼泛著血絲,呼吸粗重急促,站在一片廢墟之間的時候像極了一只負傷的惡犬。
兇惡且驚恐。
他像是看不到周圍的人一樣,踉踉蹌蹌的就要往外沖。
視線從始至終都落在一個方向上,院長知道,那是陶燃離開的方向。
“拉住他。”聞明鈺忽然出聲。
看著這個樣子的聞澈,那雙黑沉的眸子當中劃過幾分失望之意。
果然是一個廢物,這樣的模樣,絕對不可以出現(xiàn)在以安的身上。
他該是完美的。
聞明鈺壓下了眼眸,情緒越發(fā)的沉了下來。
另一邊,聞澈才沖出來就被一群人給狠狠的壓在了地上。
但他像是感受不到一樣,一言不發(fā),即使傷口因為掙扎而再次裂開之后也沒有一點反應(yīng)。
從始至終,他的視線從來沒有向電梯那邊移開過。
那是他乖寶離開的方向。
為什么呢?
為什么要離開呢?他做錯了什么?
他的情緒已經(jīng)控制得很好了,就連聞以安借著他靠近他的霜霜他都在竭力忍住陰暗了。
可為什么還是要丟下他呢?
快回來呀。
聞澈高昂著頭顱,染著血絲的眼睛沾上了水光,就連脖頸上的青筋都暴突了出來。
他像是瀕死的棄犬一樣,眼中的光都在一點點的湮滅。
聞明鈺看得狠狠皺著眉頭,長腿一跨,便站到了聞澈的面前。
“你該好好看看你現(xiàn)在這副模樣!”
聞明鈺語氣一點點加重,“身為聞家的獨子,本該是尊貴驕傲的人,但你看看你現(xiàn)在把以安拖累成了什么模樣?!”
“那個女人心懷不軌,只是看你好拿捏才竭力讓你成為主人格的,不然,你以為你憑什么可以爭得過以安。”
低沉含怒的聲音砸在聞澈的心頭上,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他倒像是現(xiàn)在才看到聞明鈺一樣,緩緩將視線移到了他身上。
“她呢?”他沙啞著聲音問。
聞明鈺眉頭皺得更甚了,沒有直接回答他,倒是揮了揮手道:“給他打鎮(zhèn)定劑,重新關(guān)到觀察室去……”
“我問你,她呢?!”
聞明鈺話都還沒有說完,聞澈便吼著打斷了他的話。
聽到了“鎮(zhèn)定劑”三個字眼之后,他像是瘋了一樣掙扎了起來。
不可以不可以!他不能被關(guān)起來!
關(guān)起來就再也見不到他的霜霜了!
一定不可以!
聞澈拼死掙扎著,指甲都在地上抓出了血痕。
他掙扎得實在太過于絕望可憐了,讓那些見慣了鮮血的退伍兵都遲疑了一瞬。
就是這一瞬,便給了聞澈機會。
他陡然掙扎開來,在所有人未曾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便沖了出去。
在旁邊看著一切的聞明鈺氣得失了儀態(tài),臉色鐵青的呵斥著:“愣著干什么?”
眾人才像是反應(yīng)過來了一般,急匆匆的跟了過去。
……
聞澈再一次全身帶血的到處跑之后,療養(yǎng)院的醫(yī)生護士都司空見慣了一般。
甚至還起了些八卦心思,相互討論著事情的起因。
“聽說啊,上京來了個大人物,今天中午的時候見了一面岑醫(yī)生。”
“對對對,我還聽說岑醫(yī)生被解雇了呢,剛剛就有人瞧見她在收拾東西,現(xiàn)在啊,估計人都走了。”
大步往前走的聞澈忽然頓了下來,眼神死寂冰冷的回頭盯著說話的那幾個人。
“走了?”
他聲音澀啞,像是不明白這兩個字眼一樣。
那幾個醫(yī)生護士哪里見過這場面,紛紛抖著腿遲疑的點了點頭。
在那一瞬間,聞澈所有的生機像是驟然被抽取殆盡一般。
他站在原地愣愣的,身體僵硬了一瞬,頭微微歪了一下,眉眼之間的情緒便變了。
慵懶的頹喪逸散開來,即使渾身染血也絲毫蓋不住那骨子里面透露出來的優(yōu)雅。
“怎么那么不乖呢?”聞以安勾起了一個猩紅的笑意,抖著肩膀怪笑著。
“抓回來吧,抓回來藏起來就不會再走了!
低啞的呢喃落在長風(fēng)之中,就著血腥氣飄散在一片花香之下。
待眾人再回神的時候,面前已經(jīng)不見聞以安的身影了。
……
將不多的行李放在后備箱之中,陶燃一臉平靜的轉(zhuǎn)身。
在她快要拉開車門離開的時候,后面忽然傳來了一聲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