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土豆先切成片再細細的切成絲,切好后,她又去柜子里挖了一碗面粉,將土豆絲倒進面粉碗里。
接著又打了兩個雞蛋進去,加點鹽、最后加水調(diào)成面糊糊,再撒上一小把蔥花。
食材都處理好,云窈才直起身,抹了把頰邊的汗,反手捶了捶腰。
才干這點活她就覺得累了,腰也酸的厲害。
云窈嘆口氣,站著歇了會后,她又把鍋燒熱,然后用鐵鏟挖了一小塊豬油進鍋,等純白的油脂化開,她開始往鍋里倒面糊。
一陣滋啦啦的聲響過后,香味飄散出來,她握著鐵鏟慢慢按壓面糊,就這么將其一點點攤成餅狀。
一塊餅吃著會干,她便另起鍋煮了點米粥,還在白米湯里放上幾顆紅棗。
隨著水滾開,紅棗特有的溫暖甜香,加上大米的香味,充斥了整個廚房。
很簡單的膳食,比起她以前在慕王府里吃的,簡直算是粗陋不堪,可云窈卻滿意的勾起唇。
她在院子里忙里忙外,渾然不知道,就在不遠處,正有一雙眼睛將她的一舉一動全都看在眼里。
距離那次縣衙的事已過去了四天,她頭上還包著白紗,那雙眼便從她的額頭再去看她的整張臉。
那張臉又黑又黃,皮膚看起來十分粗糙,鼻梁兩邊還有許多麻子。
原來是她。
那個膽小怯弱的農(nóng)家婦女。
雙眼的主人藏身在落羽杉茂密的樹冠里,他穿著暗色長衫,腳踩一根粗壯的枝椏,身量修長,隱在繁密的枝葉里,從外面完全看不出來。
他一手背在身后,另只手輕輕壓著一根樹枝,銳利的眼,居高臨下的盯著下方院落里的女人。
土豆餅攤好了,云窈這時餓的受不了,顧不得剛出鍋,拎起來就吃,燙的齜牙咧嘴。
樹上的人看的直皺眉頭。
這樣行容粗鄙的女子,會是他的小丫鬟?
慕霆淵不信。
這是楓歌縣最后一個年齡相仿的寡婦,若這個還不是,他就得動身去下一個城市。
自從那個母子口中得知阿窈給自己捏造了寡婦的身份,他便靠著這個線索一個一個的尋摸,雖然這樣很慢,可他已經(jīng)沒有更好的辦法。
小丫鬟太會藏,又善于偽裝,各地的太守查遍檔案都找不到人,他只能出此下策。
慕霆淵不愿放過一絲一毫的可能,他決定再觀察看看。
打死云窈她也絕不會想到,她避之不及的人此刻就躲在她的房頂上偷窺她!
云窈無知無覺的拎著土豆餅,吃的正香。
到底是入了春,下午的陽光有些熱,又忙又吃的,出了一身的汗,黏膩膩的實在不舒服。
云窈把餅放回盤子里,洗干凈手后回了臥室換衣服。
她脫去外衣,換了件輕薄一些的小襖,這小襖還是以前舊的,穿在身上也有些緊了,更加襯得小腹凸的明顯。
云窈在鏡子里照了照,無奈搖頭,看來下趟出門,得去買衣服了。
兩個小祖宗長得太快了,她邊感慨邊走出臥室,手里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肚子。
樹上的慕霆淵見她去了臥室一趟,就像換了個人一樣。
眼睛溜到她凸起來的小腹上,眉頭緩緩的挑起。
懷有身孕的寡婦?
根據(jù)德安收集來的情報,這女人的丈夫半年前重病不治,撒手人寰,可看這女人的肚子,小腹剛剛凸起,應(yīng)該是才懷孕。
不用說,這肚子里的定然不會是她重病死去的丈夫的。
慕霆淵嘴角勾起冷笑,丈夫才死沒多久,別的男人的種已經(jīng)揣在肚子里幾個月了。
不管是跟人無媒茍合,還是在丈夫重病的時候就已經(jīng)與人偷.情。
這樣不忠不義的女人,都絕不可能是他的小丫鬟。
“咚咚咚”
院子的大門被敲響。
云窈正捧著大碗喝粥,聽到敲門聲,一臉煩躁。
這又是誰?
她這小院今天很是熱鬧啊?
云窈端著粥碗走過去,豎著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阿云,你在嗎?”清朗的男聲,是她熟悉的溫和柔潤。
云窈單手打開門,門外站著的果然是秦蒼木。
今天他穿了一身天青色的長衫,頭發(fā)用一根縹碧色的發(fā)帶一絲不茍的束在頭頂。
整個人看上去清新淡雅又極其溫柔。
看得出來是仔細打扮過的。
“你一直沒來醫(yī)館,我有些擔(dān)心,索性過來看看你,順便給你重新配了一盒祛疤的藥膏!鼻厣n木說著,又舉起手里拎著的東西。
“這是城東的糕點鋪子,我買了兩樣給你嘗嘗!
他臉色微紅,舒朗的眉眼在看到云窈后,眼底仿佛映入了細碎的星光,亮晶晶的。
樹冠上的慕霆淵冷眼瞧著,神色嘲諷。
哦,這就是姘頭了。
嘖嘖,長相還算周正,也不知到底跟這寡婦什么時候勾搭上的。
接下來的畫面,想也知道會有多骯臟。
慕霆淵覺得沒意思,腳下微動,就準(zhǔn)備離開。
“難為你特意跑一趟,進來喝杯茶吧!
清悅的聲音帶著笑意傳進他的耳里。
這熟悉的,幾乎每天每晚都在他腦海中一遍遍回憶的聲音。
慕霆淵身形停頓在枝椏上,慢慢僵硬。
盡管云窈不想跟他有太多聯(lián)系,可人家畢竟一片好心,更何況未來還有許多需要合作的時候。
不好意思讓人直接走,便側(cè)過身,招呼他進來歇歇腳。
“好!
秦蒼木按下心里的雀躍,矜重的應(yīng)聲,跟她并肩往里走。
忽的,半空中傳來幾道咔嚓咔嚓的異響。
云窈和秦蒼木一起抬頭,就見原本好好的樹枝不知為何竟折斷了,最后嘩的一聲掉落在屋頂上。
“周圍也沒風(fēng)啊,這樹枝怎么突然斷了?”秦蒼木環(huán)顧左右,疑惑道。
云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笑了笑:“也許是被小鳥踩斷的吧!
她笑起來的時候杏眼彎彎,秦蒼木看著看著,也不知不覺的勾唇。
接過她的話,笑著說:“那這只小鳥是有多肥,能把樹枝都給踩斷!
兩人邊說笑邊進了臥房。
樹上,慕霆淵手中捏著斷成幾節(jié)的樹枝,面色鐵青,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