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妮對老公的文學企劃置若罔聞,沉默著一路開回了市區(qū)。
時間已到中午。
聽見兒子說餓,黎妮把車停靠在小區(qū)附近的一家餐廳旁邊,讓他下去買烤鴨。
李從武見旁邊還有家便利超市,覺得應該小酌兩杯慶祝慶祝,順便借酒力把老婆推倒。
于是,他下車到店里買了幾瓶啤酒,還有一罐可樂。
結(jié)賬時,看見了柜臺上的雙色球投注機器與刮刮樂,他心中一動。
這些天在看守所里,可能是因為無聊,他的【觀看數(shù)】漸漸減少,氣運也隨之衰弱。
但盡管如此,他玩骰子和撲克依舊如賭神附體,使其他人都不敢跟他賭煙和火腿腸了。
剛才被放出來后,他一上車就照了照自己頭頂,發(fā)現(xiàn)氣運一下又漲回了20萬+。
此時不禁興奮起來,直接買了二十組雙色球和一大沓刮刮樂,心中暗道:
“雖然我以前從不買彩票,但這段時間被那群罪犯帶壞了,賭上癮了,現(xiàn)在買玩一玩應該很合理吧?反正以前也沒幾個外星人關(guān)注我,應該不會被懷疑!
車開進小區(qū)地庫,一家三口下車上樓。
在電梯里,他們遇見了幾個不太熟但打過照面的鄰居——大城市商業(yè)小區(qū)的鄰里關(guān)系就是這樣——對方看見李從武,并未露出任何異色。
顯然,他們并不知道這段時間熱搜上連殺五人、嘎了海州虎哥的猛男,就在自己身旁。
回到久違的家,李從武立刻走進臥室洗臉、剃須、換了身衣服,準備和妻兒吃一頓溫馨的午餐。
看見那枚結(jié)婚戒指還擺在小茶幾上,他拿起來,戴在了無名指上。
就在這時,黎妮也走進了臥室。
她什么話都不說,在本就空蕩的衣柜里又拾掇出幾件衣服,放在床上折疊。
“你干嘛?”李從武皺眉問道。
“回家。”
黎妮淡淡說道:
“李景文不肯去他外公家里住,那你就小心點,別讓那幾個嘿澀會的家屬知道你住在這里。
“還有,星期一你還是趕快去學校報道吧,把公安開的澄清說明給學?,別丟了工作以后連飯都吃不起。
“給你花的那筆錢,有五萬是借的外債,以后我們一人還一半。”
李從武見她這副死樣,有點惱火。
但想起她這些天又找律師、又借錢,感覺她還是愛自己的,心又軟了。
黎妮很快翻出一個包來,俯身將衣服與其他物件往里裝。
那曲線誘人的細腰桃豚,使李從武豪放地想到——愛人之間,沒有什么是一局撲克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就連打兩局——
他們談戀愛和剛結(jié)婚時,就是這樣。
于是,李從武悄悄反鎖了門,然后從后方溫柔地抱住黎妮,形成隼牟結(jié)構(gòu)。
“嘖,放開我!”黎妮回頭瞪他,還用手往后推。
李從武借鑒著以前的成功經(jīng)驗,并沒放開。
不料這一次,黎妮激烈掙扎了起來,脫身后,還給了他一個大嘴巴子。
“啪~”
李從武雖然不怎么疼,但徹底火了,瞇眼看著她,怒道:
“你又怎么了?
“難道你要我那天晚上看著兩個女學生被欺負,不管嗎?
“那二十多萬我也沒想著讓你花啊!
黎妮深吸一口氣,撩齊了凌亂的鎖骨短發(fā),慍怒道:“我說是這件事了嗎?我早就和你提過了,離婚!”
李從武道:
“不是,我到底怎么你了?
“我們家是沒房子住,還是吃不上飯?你是嫌我掙得少嗎?沒你多?
“我告訴你,錢是這個世界上最容易得到的東西,我只是想花時間精力做更有意義的事情!
黎妮道:“你清高,你了不起,我等你帶著戶口本和結(jié)婚證來找我!”
她抓起床上的包,憤然打開了臥室門。
這時,李景文正站在門口,手抓一只鴨腿,楞楞問道:“我聽見聲音了,你們在搞什么呢?”
“下午記得上網(wǎng)課!”
黎妮扔下這句話,再次離家出走。
“爸,吃飯吧,烤鴨冷了就不好吃了!崩罹拔牡。
“自己吃去!
李從武斥走了兒子,往床上一躺,把左手剛戴上的戒指又扯了下來,想道:
“她變了,不再是那個笑容嫵媚,像貓一樣趴在自己身上的少女,而是個利益熏心的怨婦。
“出淤泥而染,濯清漣而妖,這就是新時代女性普遍的‘成長’。
“行,離就離,你會后悔的。
“不就是錢嗎?等我寫出那本以鐘啟強為原形的嚴肅文學……《狂骉》,一定能引起文壇轟動!”
然而,這熱血只維持了一秒,他的心就突然一涼,悲哀道:
“現(xiàn)在龍王當?shù),嚴肅文學有人看嗎?”
越想越憤悶,他把戒指朝旁邊那茶幾上一拋,閉上了眼。
“當……當…當當~”
聽聲音,那硬梆梆的戒指好像沒有彈下茶幾,也沒有滾落,而是停在了上面。
李從武轉(zhuǎn)頭一看,發(fā)現(xiàn)果然如此,而且它與之前擺放的位置幾乎差不多。
這讓他不由一愣,心想:
“剛才我丟出戒指的時候,只是隨便抱了一個將它扔回原位的想法,這就成功了?
“難道這和搖骰子一樣,也屬于隨機事件,會被氣運影響!
他的注意力完全轉(zhuǎn)移,一下便走出了失戀的陰霾,走進了洗手間里,照鏡子。
只見頭頂?shù)臍膺\數(shù)值又漲了,估計超過了三十萬。
不過,看二進制的數(shù)位變化,好像開始下滑了。
他立刻從外套里掏出那一疊刮刮樂,先看了看規(guī)則,然后坐到茶幾邊上,拿起戒指就開始刮。
“05號……中了,30塊……沒有……05,200塊!”
“39號……39,500!”
“12號!5000!”
興奮中,他把斥巨資200塊買的獎券一下就刮完了,加總一算,中了9550塊!
意猶未盡的他,甚至還查看了那張雙色球的開獎時間,發(fā)現(xiàn)是晚上九點十五,才將其放下。
現(xiàn)在的福彩刮刮樂,一萬金額內(nèi)的獎券都可以掃碼兌換。
很快,他便把獎金都兌了。
看著云信里憑空增長的數(shù)字,他感覺有些虛幻,真體會到了富豪吹牛逼時常說地那句話——錢,就是一個數(shù)字。
“龍王當?shù),還寫個屁的書,我要搞錢!
“剛才老婆要跟我離婚,我深受打擊,思想走偏,妄圖靠中獎一夜暴富,這很合理吧?外星人應該不會懷疑。
“黎妮,今天我就把那二十多萬賺回來,讓你看看!”
如此想著,他用發(fā)蠟捯飭了一下老氣背頭,又在鏡子里確認了一下氣運值,然后走到餐桌前開了一瓶啤酒,對滿嘴是油的兒子說:
“把你的鑰匙給我,爸出門一趟。”
“去找我媽?”李景文問。
李從武咕嚕嚕喝了一大口酒,沒好氣道:“找她干什么,我去賺錢!”
言罷,拎著酒瓶就出了門。
隔壁602的房門是打開的,幾個衣著時尚的男女正在換鞋進門,那條哈士奇圍著他們亂嗅。
兇口有魚尾紋身的女網(wǎng)紅看見了李從武,笑容立刻消失在臉上。
不過,她這表情只是單純的不悅,而非看見了‘殺人犯’。
李從武想起那個斷章取義的視頻,心里也很不爽。
但見他們家來了客人,加上自己要立刻去干大事,便沒有馬上找她的麻煩,直接經(jīng)過他們,坐電梯下樓了。
他打車去了最近的福彩中心。
這一去,便是一下午。
李從武頂著夕陽余暉歸來,走在小區(qū)花園的道路上,目中無人。
只因,他在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