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廬舍里出來,
二人心情各不相同,霜年還是有些擔憂,卻主動對季迭搖頭,安慰道,
“不用擔心什么,師尊很厲害的,不會有什么事……”
雖然她這么說,可明顯自己還更擔憂,季迭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好像說什么都沒有意義,
只是默默記下這份人情,
盡管,
此次還是不知道過往,可原來,他的過往,真的是有缺失的……
霜年也抬起了頭,
“我?guī)闳ズ蜣D轉吧,雖說寒域沒有什么能直接提升修為的秘境,不過寒域風景很好的。有月牙湖,有明月崖…這些地方,都有特殊的用處…”
還有句話她沒說,
這些地方,平日里神空閣修士之中,都很少有機會踏足,
更別提一個外人,季迭大概是唯一一個。
“好!奔镜鼪]問有什么特殊,
理論上,整個寒域范圍說大并不大,可說小的話,此地只有三人存在,又顯得很空曠,冷清。
“這里人確實少,如果經(jīng)常待在這里,恐怕性子都會受此影響,內(nèi)心越來越封閉,變得比常人更加冷淡一些。
“所以我有些時候啊,無聊就去各域轉轉,也不是只能待在寒域!彼暌彩抢渖{(diào)淡藍裙裝,緊緊貼著曼妙嬌軀,走在前面帶路,
在很多時間,
這里也只有她一個人罷了,
如今多了一個。
“這樣么。”季迭點頭,雖然她這么說,還是讓他心中還是有些……觸動,
原來,她也會無聊,
剛好,神空宴還沒開始,
那就當放個小假,陪陪她,
雖說,對于花前月下這些風雅之事,很多時候他不感興趣,可也是,
分人的……
有些人總歸可以成為例外。
可以讓他放下修行,
“你上次說的九轉丹藥……”霜年猶豫了一下,
從到現(xiàn)在,季迭都沒和她說這件事,也沒求她什么。
“我會給你想想辦法的,再求求師尊。”
沒想到她還始終記著……季迭笑笑,搖了搖頭,
“不用這么麻煩。自己的事,終究要自己做,我欠你的已經(jīng)夠多了。”
這倒不是他客套什么,可一直這么靠一個女人,不是他的習慣。
“前面就要到月牙湖了!彼隂]有和他爭執(zhí),微風中,輕微抬起了視線。
不知不覺,
身后的廬舍漸漸遠去。
前面沒什么建筑,
既不明亮也不黑暗,可剛好所謂月牙湖,也就在天空的明月之下,
只是上百個呼吸,前面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處湖泊,
呈現(xiàn)月牙之狀,隨著上方的月色照映,湖面之上,還真渡了一層銀色的月光,
湖水平靜,
在周邊還有一處閣樓。
靠近湖水。
“這是近水樓,近水樓臺先得月嘛。”霜年轉而注視旁邊,眨了眨眼,
“你有沒有感覺到了這里,有什么不一樣……”
“不一樣?”季迭聽他賣了一個關子,也陷入了思索,神識放了出去,觀察著前面的湖水,
以他的修為,這么多年來,什么壯觀景象沒見過,何況一處湖,規(guī)模其實并不能算很大,可只是這么看著,竟然久違有一種莫名的輕松之感。
這輕松,
來自他的內(nèi)心,
主要,
他的情況,和很多的修士都是不同,他的內(nèi)心,其實這些年一直被一件一件的重擔壓著,比如,
掌劫仙帝,
比如,
六代蠻神的身份,
比如,
諸多過往…還有前塵種種,都在催促他一直在不斷前行,不斷變強,甚至,連情緒都很少有,
因為,他一直在壓制,
壓制仇恨,壓制痛苦,將其埋藏在心中,
可這些東西,壓久了遲早會有負荷一天,只是,他并沒表現(xiàn)出來,不是真的沒有影響,唯獨此刻,
他真感覺到了輕松,
只是這些霜年倒是感知不到,
“月牙湖,又叫靜心湖。甚至,在這里久留,還可以提升心境,你可別小看這個作用,心境這個東西,很玄乎,一個人無法獲得超出了匹配自身能力的實力,就是因為心境,不夠強大,
很多修士的瓶頸,其實都和心境有關系。”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心境么……”季迭喃喃,其實也記得以前修道第一步時,還服用過不少提升心境之物,也長呼了一口氣,和她不一會就到了湖邊,偏偏隨著距離更近,
那種輕松之感,不止是內(nèi)心,
竟然有一瞬,他感覺到了自身的瓶頸,好像都更松動了一瞬,
雖說,還是不足以突破,可也很出乎意料。
“對了,除了提升心境,其實最重要的是湖水,可以祛除心里的心魔!彼曜叩搅撕,看著腳下的湖水,
“你,要不要看看你有沒有什么心魔?每個人都有這些東西,只是有些時候,隱藏的很好,月牙湖之水,就可以看到自己心魔!
心魔……
后面說的話,季迭倒是聽不清了,心中也陷入了思索,
思索,剛剛的瓶頸松動,
他也不確定是不是錯覺,還是特殊原因,
而這一思索,倒是過了幾天,
期間,整個世界,靜得好只剩下他一人,
“原來如此……”季迭喃喃,幾天時間,眸光也有光芒閃爍,
“你給了我一個提醒!
“提醒?”霜年這些天并沒打擾,能感覺他似乎是在感知什么,
“提醒什么?”
“我的瓶頸,我找到了關鍵。”季迭突然抬頭,這幾天時間,他仔細感受,能確定先前修為的瓶頸松動絕對不是錯覺,
因為,
這幾天的時間,
這種輕松的感覺之下,他的仙力,更凝實了,也又感知到了瓶頸,
或許,先前他弄錯了,他的修為有瓶頸,不僅僅是因為突破時間不長,仙力不足夠凝實,
或者,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
算下來,
月宮之內(nèi),
這幾次大戰(zhàn),其實他氣息太多碎念初期巔峰,突破時或許都不如他!按理來說,強行突破沒問題,
可之所以不能突破,
之所以如今他什么都沒做,瓶頸又有松動之感,
歸根結底,
是因為先前他心境有問題。
“我的心境,不足夠突破碎念中期?突破的時間太快了,
所以需要幾百年……去磨煉修為,不如說是磨煉心境…如今心境提升,我的仙力,反而跟隨更凝實…速度也更快!
心境二字,
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
只是,
他這些自言自語,霜年微微一怔,頓了一下,
“難怪師尊讓我?guī)愕胶蜣D一轉……本來,還想帶你再去明月崖,那里也有意思,可既然…這里對你有益,那就不去了…”
“明月崖……”季迭微微一笑,抬起了頭,
“沒事,我先跟你到處轉轉,我先陪著你吧。我不急的。”
他有預感,有這個地方,
碎念中期不會很慢,
什么時候提升都可以,
而且說好了要陪她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霜年感覺心臟砰砰跳了下,趕緊背過他去,
“那就去看看吧,再過幾天,就要到滿月時分了,滿月之時,明月崖之上也是一大奇景,而且…反正到了你就知道了…”
“那就走吧。”季迭輕輕點頭,明月崖,在月牙湖后面,
兩人是從月牙湖旁邊繞過去的,
并沒直接從上面掠過。
“這一座湖,是先祖留下的,不可以褻瀆,踩踏上面。”霜年和他并排,提及了先祖,也有一些發(fā)自內(nèi)心的敬佩,
也和他說起了一些秘聞,
“說起來,先祖據(jù)說當年也修行天機之道,而且,‘幾度秋寒’就是先祖留下,可謂精通百家所學,無論天機之道,
虛空大道,天寒之道,每一個都是后世神空閣的立世之基,神空閣每一個時期,基本都有兩位仙帝,負責主外,‘幾度秋寒’負責安內(nèi)!
對于初代神空大帝,季迭先前了解大多只是一些片面,可從這么聽來,的確是恐怖,
不說天機之道,其余傳下的大道也造就了兩位仙帝。
“初代神空大帝,是萬古之上的修為嗎?”
“以前我也問過師尊,他說是在仙帝之上,不過,應該還在第二步之內(nèi)……”霜年思索了一下,
“可能,整個雨之仙域,真正完全走出了第二步的,也就只有季主了!
還在第二步之內(nèi)。
月嫦仙帝,
倒是說過仙帝之上還有境界,
她是否也是這樣?
主要,
季迭感覺月嫦仙帝,也不如季主,隨著他修行越往后,好像也就越知道季主的恐怖,
“仙帝之上,具體什么境界?”
“我修為不到,這些師尊不告訴我。”霜年搖了搖頭,倒是并不知他先前身上有什么九重仙帝烙印,
當時事急從權,她也沒聽一樓主說起這件事,
“你說,雨之仙域,有沒有曾經(jīng)和季主一樣的強者?”季迭又想起一個話題,借著此次陪對方轉轉,
問了出來。
“不可能,季主之后,應該不會有這樣的強者,這樣的強者,絕對不可能籍籍無名,”
“那……季主之前呢?”
“……那就年代太久遠了!彼暌幌伦硬蛔孕帕,
“你為什么問這個?”
為什么……
主要
季迭感覺的確有兩個在萬古境界上的強者,比如渡真橋遇到的青衫男子,雖說沒有透露氣息,可恐怕仙帝,也沒法踏上渡真橋,
還有那個贈他大夢萬古的投影,
氣息絕對超越了月嫦仙帝。
可這些涉及的隱秘太多,他還是搖了搖頭,
“沒什么!
“你的心有波動,你騙我……”霜年哼了一聲。停了下來,似乎在打量他,
這都能看出來?
季迭滿臉意外。
“因為,你沒有一直看著我,所以看不出我的波動,可我一直看著你!彼暾f了一聲又繼續(xù)往前了,
“不過既然你不想說,我也不想多問。”
“好吧好吧,告訴你,我曾經(jīng)見過一次季主的投影,他說我是下一任季主!奔镜_實沒撒謊,可先前的心境波動其實不是因為這個,
而是,
想起了一些過往,
算下來,
修為越高,他越感覺當初那個投影越強,可也正是如此,他越來越感覺有些事看不透,
比如那些石碑上的字,也提到了彼岸花,還有,墨離會感覺傷感,還有在仙君之路醒來前聽到的季主的聲音,
很多的事,
確實他修為越高,越是模糊……
只是下一任季主這種說辭,霜年當然不會信,小巧的鼻翼皺了皺,也懶得再問,
“前面要到明月崖了!
這么一會時間,月牙湖已經(jīng)到了兩人后面很遠,抬起頭,視線盡頭,
有什么龐然大物,
黑黝黝的立在黑暗之中。
很明顯,
這就是明月崖,只是因為視線不明亮,直到近了,才可以看到輪廓,的確是有一面很高的懸崖,
表面光滑如鏡,周邊,有一股神秘之力,無法飛行,
哪怕萬古,都是如此。
“你先前說的明月崖特殊之處?”季迭也動了動眉,
這一路霜年忍著不說話了,雖然先前不說,可她似乎因為先前的對話,生起了悶氣,
“等滿月了你就知道了!彼旰吡艘宦。到了山崖腳下拾階而上,
整座明月崖,地勢極為陡峭,可卻開采著一條石階,只是,霜年在前面走著走著,卻是突然感覺后面沒動靜了,等回過了頭,才注意到季迭真沒跟上來,
反而先坐在了石梯之上,
“有點累了,先休息一下!奔镜π,并不著急,
“累……”霜年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她一個渡真,都不覺得累,
一個碎念反而累了,
也有些摸不清季迭的目的,
不過她也懶得多想,還是到了他旁邊坐下,
還是不說話。
季迭也只是笑笑,
“說起來先前,我在化凡的時候,一直在找我的道是什么,后面我知道了,
我,有個禮物想要送給你!
說著,他也不管霜年愿不愿意,已經(jīng)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幅畫像,那是熟悉的青山下,
熟悉的簡陋茅草屋,
上面有四個女子,
性格很分明,
姜墨離離他最近,
眼神之中也是最溫柔的,
宋伽是一個人,好像最不合群,也最驕傲,
剩下兩個,
宛華離他最遠,
好像最不起眼,沒有存在感,
至于長大了的瓶瓶,怎么變好像依舊是那個懂事,不喜歡湊熱鬧,反而習慣為他人默默付出的小女孩,
可這些,都是他的道,
每一個都很重要。
“畫么,你還會畫畫……”霜年愣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直覺,她目光很快觸及熟悉的面孔,也突然沉默了,很久才有聲音,
“確實,很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