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從金軍后方殺出一員小將,只見這員小將,一身金盔金甲,手使一對擂鼓翁金錘,夸下一匹汗血寶馬,沖入金軍陣中,如入無人之境,擂鼓翁金錘掄起來,如同擊瓜破瓤一般,汗血寶馬沖殺一路,金軍死尸躺下一溜,張憲一看,好一員金袍小將,看年歲還沒有自己大,手中的擂鼓翁金錘卻大的嚇人,金盔之下罩著一張娃娃臉,卻對金兵橫眉立目,毫不留情。
張憲一看,來了精神,這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原先只當自己的虎頭鏨金槍除了岳刺史,世上當無第二,沒想到,這員小將的雙錘真有萬夫不當之勇,與他比起來,自己的槍法簡直不值一提。想到這,張憲不服輸?shù)膭蓬^上來了,手使虎頭鏨金槍,扎出去,血光飛濺,抽回來,血肉橫飛;兩員小將在陣中殺得性起,金兵金將只恨爹娘為自己少生八條腿,拼命往東逃竄。
賽里眼看就要踏平宋軍大營,怎么也沒想到從后面殺出一員金錘小將,只身匹馬闖入金軍鐵騎陣中,汗血寶馬所到之處,金兵金將死傷一片。手中的一對擂鼓翁金錘,仿佛跟車轱轆一般,金兵金將沾上死,挨上亡,年齡雖小,卻比張憲還要勇猛,看到自己的鐵騎放棄宋營,沒命似的往東逃竄,怪只怪自己倒霉,偏偏遇到天兵天將般的兩位少年,恐怕自己打了一輩子仗也沒吃過這么大的虧,他只好隨一萬鐵騎向東逃竄。
金兵逃竄,張憲與金錘小將追殺一陣,沒有繼續(xù)追擊,怕落入金軍的鐵騎的圍困之中,到那時,縱然是天兵天將,也會累死。金錘小將一帶馬韁,奶聲奶氣地喊了一聲:“吁……這位公子哥,請問你們是哪路人馬?小弟岳云這廂有禮了!”“哦!這位兄弟,你叫岳云,請問:你是岳刺史的長公子岳云嗎?”張憲驚訝地問道。
“對呀!我叫岳云,我不知道誰是岳刺史,我的爹爹豎個字說:上岳下飛,我正是他長子岳云!苯疱N小將稚氣十足地說道。張憲一聽,驚愕道:“哎呀!果然不出我所料,當真是岳刺史的長公子。我叫張憲,岳刺史也是在下敬重的大英雄?,兄弟,你我一同上山,參見李剛大人的屬下張保將軍,他是這次阻擊金軍的首領(lǐng)!闭f完,張憲跳下戰(zhàn)馬,挽著岳云的胳膊一同回到宋軍營寨。
張保在山上早就看到這一切,山下兩員小將在金軍鐵騎中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殺的金兵金將丟盔卸甲,抱頭鼠竄,可把張保樂得夠嗆,哎呀!還是老天爺眷顧咱,從哪兒蹦出兩員小將,若非他們浴血奮戰(zhàn),恐怕宋軍早就全軍覆沒了,哪里還有我張保的命在?磸垜椡熘疱N小將胳膊上山,張保早早來到營門口迎接二位小將。
張憲見了張保,高興地說道:“張將軍,您猜猜,這位小將軍是誰?”張保驚訝地問道:“張公子,恕在下眼拙,這位公子是……”“他就是岳刺史的長公子岳云!”張憲說道!鞍パ剑埍U娴臎]想到岳刺史的長公子都能上馬殺敵了,可喜啊可賀!”張保高興地夸講道!皬垖④,我已經(jīng)十二歲了,我早就想下山殺敵立功,報效朝廷,只是師姑一直不讓我下山。”岳云童聲未脫道!芭!岳公子,請不要喊我將軍,這只是李剛大人臨時交辦我的差事,我哪敢擔待什么將軍的頭銜,我比你父岳刺史癡長幾歲,想當年,我與岳刺史在代州曾有一面之緣,你還是喊我張伯伯好了!”張保和善地言道。
聽張保說起與岳飛的因緣,張憲連忙道:“說起因緣,我與岳刺史也是有緣的,據(jù)我娘說,我的名字還是岳刺史給取的,當年我娘躲避戰(zhàn)亂,還是岳刺史資助我娘逃荒到南方,否則,我母子倆早就死于金人之手(當然,這是娘親烏氏對張憲善意地隱瞞,她不可能告訴張憲,自己的親生父親叫張三,是潞安州一個地痞無賴,自己是被張三糟蹋的,因為張三心生邪念,被思陽一劍刺死等等)!
“好吧!張伯伯,請問家父岳飛現(xiàn)在何處?小侄下山就是來尋父從軍的,不想,誤打誤撞來到驢頭山!痹涝葡驈埍柕!霸来淌窇斣跂|京汴梁,你如何會來到這里尋父?”張保問道。“哦!張伯伯,我已經(jīng)去過東京汴梁了,他們說家父奉命還建康府護駕,我就匆匆趕到這里來了,好歹讓我遇到了金人,總算殺個痛快!”岳云心直口快道。
“如此說,岳刺史當在來建康府的路上,這里是驢頭山,斜對面就是建康府,我看我們不如在此等候岳刺史!睆埍8嬖V張憲、岳云道。
從建炎三年初至年底,不能不讓人有一個跳躍式的聯(lián)想,金宋之間出現(xiàn)一個有趣的現(xiàn)象,金軍追趙構(gòu),宋軍追金軍,讓后人無法理解究竟是誰打誰?
建炎三年初,高宗趙構(gòu)聽說金軍南下,他領(lǐng)著太監(jiān)一直往南逃,而金國鐵騎遁著高宗趙構(gòu)的路線一直南追,隨行護駕的“中興四將”之一劉光世,卻一直讓金國人攆著屁股打,讓金國人的鐵騎只能“望其項背”,可謂是歷史上有名的逃跑將軍。
三月,高宗趙構(gòu)逃到錢塘縣,被隨行的將領(lǐng)苗傅、劉正彥軟禁起來,迫其退位,理由很簡單,說高宗趙構(gòu)的皇位來路不正,讓茫茫如喪家之犬的趙構(gòu),不得不給金國副元帥完顏宗翰寫信,愿意自黜皇帝封號,曰:“宋康王構(gòu)致書大金國相元帥閣下:古之有國家而迫于危亡者,不過守與奔而已;今以守則無人,奔則無地,此所以朝夕思思然,惟籍閣下之見哀而赦己也!故前者連奉書削去封號,是天地之間皆大金之國,且尊無二上,亦何必勞師遠涉而后快哉!仗望元帥閣下,恢宏遠之圖,念孤危之國,回師偃甲,賜于余年……云云。”將一個茍延殘喘、奴顏卑躬的兒皇帝形象展示在后人面前。
苗傅、劉正彥還將趙構(gòu)唯一的兒子,留在錢塘的一座寺廟里作人質(zhì),想*高宗趙構(gòu)就范,出生在北方的太子不習慣南方的氣候,在顛沛流離中一直高燒不止,伺候他的宮女在端水過程中,不小心打翻銅盆,寂靜之中忽然一聲大響,驚嚇了昏迷中的皇太子,皇太子自此一命嗚呼!使高宗趙構(gòu)自此沒有親生兒子,他在不斷南逃中,終于明白黃潛善不堪宰相大任,將他罷黜到山東,最終黃潛善投降偽齊劉豫,成為金庭鷹犬。
建炎三年秋,金軍鐵騎跨過長江,將高宗趙構(gòu)追的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迫不得已,劉光世與趙構(gòu)乘船逃到海上,金國前軍副元帥完顏宗翰依然不肯放過趙構(gòu),從偽齊劉豫那里弄來大船追到海上,趙構(gòu)乘船在前面跑,金國大軍在后面追。眼看金軍就要追上趙構(gòu),忽然,茫茫無際的大海上出現(xiàn)星羅棋布暗礁、小島。
只見深褐色的暗礁旁停著一葉小舟,礁石上有一對青年男女,遠遠看去,這對男女宛若龍宮的太子、月宮的嫦娥一般。男子正手扶一笛,盡情吹奏,飄渺的笛聲仿佛從龍宮里飄出的仙樂,悠揚而深長,高亢處如龍騰大海,婉約處如細水流長。那位白衣白裳女子,憑臨大海,盡情欣賞男子的笛聲,輕撫的海風,不僅卷起她飄逸的長發(fā),而且裹緊她潔白的霓裳,婀娜多姿的嬌軀,看上去是那么的綽約、那么的玲瓏有致。
還是劉光世眼尖,他對趙構(gòu)言道:“皇上,前面暗礁之上似乎有一葉扁舟,礁石上還有一對男女,說明附近有小島,我們將大船靠過去,你乘小舟離開,我們乘大船繼續(xù)前行,引開后面的追兵,然后再上岸,待躲過敵人的追兵,臣再來接你,不知陛下以為如何?”
高宗趙構(gòu)一聽,哪里還有什么不行的,別說是海上有一葉小舟,就算現(xiàn)在有一根救命稻草,他也恨不能跳下去逃生,后面的金兵,金鼓錚錚,眼看就要攆上自己,若被金兵抓住,恐怕自己永遠像父兄一樣在北國坐井觀天。聽了劉光世的話,趙構(gòu)急切地看著前面的礁石,果然,他看到一對年輕男女。
劉光世命人將大船靠向暗礁,趙構(gòu)根本顧不得什么皇帝身份,急切地喊道:“礁石上的公子哥,我是大宋康王構(gòu),只因后面的金兵追得甚急,想乘二位的小舟離開這里,不知二位方便與否?”本來這對年青人心無旁騖,根本不關(guān)心什么大船、小船,聽說這艘船上的人自稱康王構(gòu),好生納悶,道:“康王構(gòu)不是早就在南京登基了,哪里還有什么康王構(gòu)?”
劉光世一聽,忙上前解釋道:“相公,我是都巡檢使劉光世,這位正是當今圣上,只是后面追兵甚急,陛下與相公自謙,還請公子救一救當今圣駕吧!”年青人看了看劉光世,的確與眾不同,再看看后面十數(shù)只大船,金鼓錚錚,年輕人回眼看了看那位年輕的女子,道:“瑕妹,你以為如何?”“固哥哥,看來他們說的是真的,還是救駕要緊,你不也是深惡金人嗎?”年輕女子燕語鶯聲道。說著,大伙七手八腳將趙構(gòu)弄到小舟上,大船繼續(xù)前行,引開金國的追兵。
趙構(gòu)在小舟上蹲下身來,白衣女子依然飄立船頭,年青人對著船尾依然吹奏他的笛子,不見年青人如何劃槳,小舟卻如過江之鯽,飛快地駛離暗礁,黑色的暗礁已經(jīng)成為星星點點,追蹤他的大船也變得越來越模糊,此時的趙構(gòu),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回了肚子中。
足有半個多時辰,這葉扁舟終于靠岸,七葷八素的高宗趙構(gòu)隨年輕男女踏上一座小島。一踏上小島,趙構(gòu)有世外桃源的感覺,盡管是大海上的一座小島,卻有著和陸地一樣的泥土芬芳,花壇景榭、亭臺樓閣,一樣不少,前行一陣,趙構(gòu)似乎聞到陣陣的花香,這不禁讓趙構(gòu)有做夢的感覺。
進入廳堂,趙構(gòu)驚訝地問道:“此處為何方極樂之地?莫非朕已經(jīng)來到了東海龍宮?”年輕女子為趙構(gòu)奉上茶水,年輕男子道:“此為桃花島,因盛產(chǎn)桃花而得名!薄安恢尤绾畏Q呼,待朕回到臨安,一定要好生謝謝公子!壁w構(gòu)說道,此時,那個自稱康王的趙構(gòu)不見了,代之而來的是一個盛氣凌人的君主。
年青人答道:“在下姓黃名固字藥師,江湖人稱黃島主,因為喜歡配置一些祖?zhèn)魉幬铮瑫r間長了,人們都管我叫黃藥師,竟然連名字都忘了。當年家父為我取‘固’名,大概希望我的身體健康永固,踏入江湖后,可我覺得‘固’有固執(zhí)、愚鈍之意,也樂不得別人叫我黃藥師。謝就不必,本島主無意于功名利祿,只想一心一意與我的瑕妹老死荒島,待金人離去,固送康王殿下離開這里!
趙構(gòu)一聽,心中大悅,此乃天意啊!朕是皇帝,他竟然姓黃,黃固乃皇固也,那不就是說朕的江山永固嘛!小島乃彈丸之地,他情愿在這里做島主,朕怎么說還有半壁江山,待朕回到臨安,朕情愿做江南國主,也好似這顛沛流離的生活。此時,白瑕正好給趙構(gòu)添茶水,趙構(gòu)一高興,封白瑕為御妹,白瑕也沒顯得高興,隨口應承一聲,黃固也沒感到震驚,對于黃藥師來說,超凡脫俗的隱居生活,才是自己想要的。
趙構(gòu)在桃花島生活幾天后,除了這對仙袂俠女外,沒有其他人。他感到,黃藥師、白瑕沒有像其他大臣那樣對自己畢恭畢敬,誠然漠視那些傳統(tǒng)禮法,追求那種個性瀟灑的行事風格。通過與黃藥師的交談,他知道,黃固的祖上也是書香門第,曾在太祖朝官居御史,就是因為不習慣朝中的繁文縟節(jié),不習慣各種傳統(tǒng)禮教,棄官隱居;由此想來,趙構(gòu)對黃藥師、白菱的隨隨便便,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三個月后,黃藥師將趙構(gòu)送上岸,由都巡檢使劉光世將他接回臨安。這真是:“營宵孤帳苦夜短,殷勤俠女度日長;綿綿愛恨紅顏老,悠悠情天淚難干。忽聞東海有仙島,仙袂俠女樂逍遙;莫道人間皇權(quán)貴,不向天子半折腰。思陽獨臂擒匪首,岳云孤膽闖金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