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壁城打斷他,神色淡然地道:"對于楚二姑娘的遭遇,本王也感到惋惜,但那晚的畫舫游,本王和云苓并未主動邀請她上舫。"
言外之意,楚云菡純屬自作自受,不要把黑鍋扣到他們頭上。
老世子尬笑了兩聲,這下是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蓮夫人正為蕭壁城倒著茶,手腕不由得抖了抖,溢出些許水漬流到了桌上,薄紗衣袖也打濕了半截。
老世子正愁尷尬的沒話說,見狀趕忙轉(zhuǎn)移話題,訓(xùn)斥道:"蓮娘,你怎么做事的,還不快把桌子擦干凈,重新給王爺?shù)挂槐?quot;
蓮夫人回過神來,連忙賠禮,"一時手抖,還望王爺莫怪罪。"
蕭壁城神色淡淡地擺了擺手,示意蓮夫人無需賠禮。
云苓打量了蓮夫人兩眼,心中有些好奇,記憶里糊涂爹可是很疼愛蓮夫人的,今日怎么舍得叫對方端茶倒水?
心里疑惑,她面上卻笑道:"爹就別怪蓮夫人了,人一年紀(jì)大了,不中用是正常的,平時難免會有個手抖眼花。"
蓮夫人臉色微變,好在她心理素質(zhì)過硬,沒有破功。
"何況,我瞧蓮夫人臉色蠟黃蠟黃的,眼角生了皺紋不說,額頭上還冒了痘,應(yīng)當(dāng)是近來沒休息好,還上了火。"
聽到這句話,老世子才算對云苓有了兩分好臉色,“虧你還算有點(diǎn)孝心,知道關(guān)心長輩!
蕭壁城聽到這句話,差點(diǎn)沒忍住一口茶噴出來,心中對老丈人的糊涂程度又了解了幾分。
楚云澤與他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無奈的笑意。
蓮夫人暗暗深吸一口氣,極力保持面色不變,微笑道:"……妾身多謝靖王妃關(guān)心。"
云苓沒讓她破功,倒是老世子的話讓她差點(diǎn)沒繃住。
云苓忍著笑,繼續(xù)語重心長地嘆氣,"唉,姨娘這些日子是在憂心我那不成器的二妹吧,真是可憐姨娘了,一大把年紀(jì)還要為她操心。"
"姨娘素來性子賢淑溫婉,想來也說不出什么重話,瞧這都憋的上火了,下次見到楚云菡我替你罵她幾句,真是的,什么坑娘玩意兒。"
"王妃教訓(xùn)的是,妾身銘記在心,且容妾身去換身干凈衣裳來。"
蓮夫人的臉色終于有了幾絲裂痕,在破功之前,她壓著怒火腳步飛快地離開了正廳。
這次老世子癟了癟嘴,倒是沒指責(zé)云苓說的不對。
他縱然偏愛楚云菡,可二女兒名聲盡失,害得文國公府丟了臉面是事實(shí),搞得他最近當(dāng)差上值的時候都抬不起頭來。
對于這個抱有極大期待的二女兒,老世子心中說不失望是假的。
雖然云苓那事兒也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可她最后到底是嫁給了靖王做正妃。而楚云菡卻是活生生丟掉了側(cè)妃之位,差點(diǎn)被退婚,如今只能勉強(qiáng)做個妾室。
想到這里,老世子忽然感覺自己蒼老了十歲。
他上輩子到底是早了什么孽,才攤上這兩個坑爹玩意兒做女兒啊……
又寒暄了幾句,很快就到了用晚膳的時間。
文國公府的家宴一直遵循著男女不同席的規(guī)矩,男子與女子是分開用膳的。
云苓進(jìn)了屋子,發(fā)現(xiàn)桌上擺了一大桌子的菜,落座的卻只有自己和陳氏兩個人。
她挑了挑眉,問道:“娘,怎么不見那對白蓮花母女?”
本來還以為要準(zhǔn)備惡戰(zhàn)一場呢。
陳氏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她說的“白蓮花”是指誰,忍不住掩唇笑道。
“白蓮是你姨娘,縱使再不喜歡她,也不能隨意給她起綽號,若叫你爹聽見,又要說教你了。”
云苓嘴里的茶水差點(diǎn)噴出來,“蓮夫人的大名還真叫白蓮。俊
她只是隨口那么一說而已!
陳氏無奈地?fù)u頭,“苓兒,不可直呼你姨娘的名字!
云苓吐了吐舌頭,“知道了知道了。”
陳氏失笑地看著她,替她夾了一塊肉,這才解釋道:“楚云菡前些日子在畫舫上失儀,你爹雖然偏心眼,但骨子里還是重視家規(guī)家訓(xùn)的,便令她禁足到出嫁!
“至于你姨娘……”
陳氏似是想到了什么開心的事,嘴角弧度加深了些許。
“你大哥如今在刑部當(dāng)差,任刑部令史一職,每日鉆研熟讀大周律法,前陣子便和你爹說,大周律法規(guī)定,妾室及其子女不可與主母同桌而食!
“你爹實(shí)在拗不過他,加上楚云菡近來惹了事,怕有人拿嫡庶之別使絆子,便整頓了一番家風(fēng)!
老世子是個倔強(qiáng)的性子,楚云澤實(shí)際上也繼承了這一點(diǎn),硬是把老世子給纏的沒轍了。
“怪不得今天來的時候,那老糊涂竟舍得叫老白蓮給我們端茶遞水!痹栖呋腥淮笪颍S即笑道,“大哥這事兒倒是干的漂亮。”
比起老世子來,楚云澤的資質(zhì)顯然要強(qiáng)出許多,雖然也曾被白蓮花母女所迷惑,但至少聽得進(jìn)去話,能夠迷途知返。。
倘若這個大哥是可塑之才,那么將來文國公府便是真的后繼有人了。
陳氏也欣慰地笑了笑,她高興的不是蓮夫人受到打壓,而是兒子終于懂得明辨事理,疼愛母親與胞妹。
想了想,云苓又問道:“對了,今天我回來的時候,老糊涂似是還懷疑我與楚云菡落水之事有關(guān),這些日子他沒為此事令你受氣吧?”
陳氏收起笑容,幽幽長嘆,“當(dāng)日瑞王殿下將她送回府,話里話外暗指是你所為,但誰都沒有證據(jù)。你爹不相信你,我便與他爭吵了一番,好在你大哥這次是向著你的,特去靖王府向壁城求證以后,此事便不了了之!
雖然后來老世子總在陳氏面前擺一張臭臉,但苦于沒有證據(jù),便也沒能再吵起來。
“娘知道你一定是清白的,否則靖王爺怎么會向著你?偏生你爹卻想不通,當(dāng)真是已經(jīng)無藥可救了!
陳氏說完這一長串話,面色心灰意冷。
云苓放下筷子鼓動著腮幫子,笑著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娘這次還真是誤會老糊涂了,其實(shí)那楚云菡就是我一腳踢下去的!
陳氏聞言,當(dāng)場一口茶水噴出去,多年來的端莊溫婉一去不復(fù)返。
“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