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時分,昭仁帝為他們二人單獨(dú)安排了一個宮殿吃飯。
太上皇將自己愛槍賜予蕭壁城的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皇宮上下。
“太上皇竟把那柄槍賞賜給了靖王?”
封皇后這下是無論如何也坐不住了,一張上好的絲絹手帕被用力攥得皺皺巴巴。
“這是什么意思?難道太上皇真的意屬靖王了么?”
玉姑姑忙安慰道:“娘娘不要亂想,陛下都還沒有表態(tài)呢,太上皇不可能越過陛下去決定此事的。”
“這自古以來,文武定江山,由靖王爺輔佐瑞王爺才是最穩(wěn)妥的,陛下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如果他真的明白,為什么還遲遲不立天昱為太子?背后會不會有太上皇授意?”
封皇后語氣中忍不住帶上了幾分埋怨,她的兒子既是長子也是嫡子,又心懷仁義天下,于情于理都應(yīng)當(dāng)傳位于他才對。
“本宮就知道,太上皇是偏心那小子的!
封皇后這樣想著,全然忘記了昭仁帝也非嫡非長,要不是太上皇的“偏心”,她一介九皇子妃也不可能成為皇后。
玉姑姑嘆了口氣,這也不能怪封皇后多疑,太上皇把那樣意義非凡的長槍賜給蕭壁城,又有誰不會往那方面想呢?
連昭仁帝都忍不住跑過來探看了一番。
從小到大他都沒能得到過太上皇幾句夸獎,蕭壁城和云苓兩口子倒是深得喜愛,讓他都有些忍不住嫉妒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婦了。
云苓被昭仁帝的眼神看得有點(diǎn)發(fā)毛,生怕他提起隕石的事,晚膳后小坐了片刻就拉著蕭壁城溜了。
大周皇朝沒有宵禁,百姓的夜生活很豐富,城西夜市中的酒館有的直至天明都不會打烊。
城東是達(dá)官權(quán)貴們居住的地方,錯落的府邸相隔很遠(yuǎn),東市戌時便不再開放了。
如勾的涼月剛掛上墨色夜空,各家府邸已經(jīng)大門緊閉,空蕩的街道上沒有人煙,只聽得馬蹄與車轍聲交錯響起。
馬車中,蕭壁城臉上的興奮之色仍舊未褪去,便是車廂內(nèi)施展不開來,也不舍得放下那柄紅纓槍。
云苓忍不住問他,“真有那么高興嗎?”
這一下午都抱著那柄槍不松手,連晚飯都沒怎么顧得上吃,光在那擦槍了。
蕭壁城看著她,眼角眉梢是掩飾不住的喜悅,認(rèn)真道:“這槍不僅對皇祖父意義非凡,對我來講也同樣意義非凡;首娓冈敢獍堰@筆槍給我,說明他打心底真正認(rèn)可了本王這些年來的表現(xiàn)。”
他對皇位沒有興趣,他自小的夢想,不是和昭仁帝一樣做一個受萬民愛戴的君王。
而是和太上皇一樣,對得起他的名字,成為真正的國之堅(jiān)壁,保衛(wèi)大周江山。
“今日在宮里不方便施展,等回了府,本王在向你好好展示一番。”
云苓見他神采飛揚(yáng),想起往日里他耍槍時那瀟灑意氣的模樣的確養(yǎng)眼,也不由得生出幾絲期待。
蕭壁城不擅長用劍,但在槍法上的天賦卻令人望塵莫及。
她記得留情曾說過,槍是一種非常難練的武器,它的技巧性遠(yuǎn)遠(yuǎn)超過其他任何長兵。
主要攻擊的手段是刺,但也能夠像棍那樣橫掃千軍變成和威力,極大是可以與和短兵器中的劍并列相稱的冷兵器之王。
她微微一笑正欲開口,卻忽地臉色一沉。
“有人在靠近我們,速度很快,對方來者不善,人數(shù)眾多,約摸有十幾個,或者更多!”
云苓沒有內(nèi)力,但她的精神力有著堪比探測雷達(dá)的作用。
她沒有主動釋放精神力對周圍探測,而是明顯的感覺到了那些靠近的生命體帶著濃重的惡意與殺氣。
蕭壁城內(nèi)力深厚,雖比不得云苓這般堪比妖孽的外掛能力,當(dāng)殺手離馬車越來越近的時候,也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對方的存在。
“周圍有異,立刻戒備!”
蕭壁城一聲令下,車廂外帶隊(duì)的葉折風(fēng)微微一愣,迅速反應(yīng)了過來。
“有刺客!保護(hù)好王爺和王妃!”
話音落下,馬車后方便有一道慘叫聲響起,車廂頃刻間便被數(shù)十名黑衣蒙面人所團(tuán)團(tuán)包圍。
一時間,刀劍爭鳴聲不絕于耳。
云苓臉色陰沉,“會是皇后嗎?現(xiàn)在就動手,未免也太心急了吧!
蕭壁城第一時間將她護(hù)在懷中,長槍橫在胸前,蓄勢待發(fā)。
“折風(fēng),速速叫府中留守的影衛(wèi)前來支援!”
話音落下,云苓邊聽見空中響起一道尖銳的信號聲,火焰紅的煙花在夜空絢爛炸開。
蕭壁城并不是沒經(jīng)歷過生死的人,只是那些人很可能是沖著云苓和她肚中的孩子來的。
一想到這里,蕭壁城便不由手腳繃緊。
“你別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云苓一怔,心底劃過一絲暖意,定了定神,她笑道:“王爺也放心,我不是那種拖后腿的累贅。”
類似的場面,上輩子她經(jīng)歷過太多太多。
就算鋒利的刀劍刺到眼前,也不會在她心中激起任何波瀾。
蕭壁城有所準(zhǔn)備,但這次蜂擁而上的殺手?jǐn)?shù)量遠(yuǎn)遠(yuǎn)超出逾期,葉折風(fēng)帶隊(duì)的侍衛(wèi)們個個都是高手,如今竟也有人受了傷,他心下一沉。
蕭壁城擰起眉毛,目光透過簾子露出的縫隙,緊緊地關(guān)注著外面的局勢,伺機(jī)而發(fā)。
“葉侍衛(wèi),小心后面!”
有人緊張驚恐地拔高聲音提醒葉折風(fēng),透過反光的劍刃,能看見有個黑衣人不知何時偷偷地繞到了后方準(zhǔn)備偷襲。
他面色猛然一變,急急側(cè)身閃過,眼看鋒利的刀口就要落在肩膀處,那黑衣人卻突然悶哼了一聲,身子軟軟的倒了下去,瞪大的眼神中還寫著滿滿的不可思議。
“王爺,你守好我的后方!
寒冷的月色下,云苓冷靜的聲音不急不緩的響起,她將自己薄弱的后背交給了蕭壁城。
掀開袖子露出手臂上綁著的精巧袖箭,云苓如鷹一般銳利的視線,緊緊地追隨著那些飛速移動的黑衣刺客。
蕭壁城微微一愣,這才注意到她手上造型獨(dú)特的小巧金屬圓筒。
云苓趴在車窗邊,眼眸幽暗,宛如一個潛伏在黑夜中伺機(jī)而動的獵手,一動不動。
幾息之間,毒針便迅猛地從袖箭中彈射而出,悄無聲息地奪走了幾個黑衣刺客的性命。
自始至終,她都心跳平穩(wěn),表情沒有絲毫波瀾。
“我一共有三十根毒針,敵方移動速度超出預(yù)計(jì),平均兩針可以穩(wěn)殺一人,現(xiàn)在是第九個。”
“來人不止一波,九點(diǎn)鐘方向……西面新增三個敵方目標(biāo),西南方向一個,東邊五個!
“毒針數(shù)量不夠,沒有備用。”
上輩子在組織中,長年累月中被培養(yǎng)出來的任務(wù)素養(yǎng)讓云苓本能地報備情況。
她暗自懊惱,要不是那些人身法詭異,似乎都會傳說中的輕功,她這三十根毒針能把對方殺得片甲不留。
見她游刃有余地獵殺著宛如獵物的黑衣人,蕭壁城眼神一亮,夾雜著幾分驚喜和錯愕。
他忍不住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嘆,“好苓兒!”
“本王這便來助你!
話音落下,蕭壁城抬頭看向那個突破了重圍,舉刀劈向車廂的黑衣人。
長刀鋒利,與傾瀉而下的月色交輝出耀眼的光芒。
蕭壁城迅捷出手,長纓槍猛然一刺,迅速旋轉(zhuǎn),那被攪碎了心臟的黑衣人當(dāng)場氣絕而亡。
倒下去的前一刻,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容肅冷的蕭壁城,那雙銳利的眼中盡是如星寒芒。
不是說……靖王的眼睛還沒有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