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nèi),謝還卿也好,亦或是紀先生,都兩耳不聞窗外事。
這可是割開頭皮取血塊!
光是用想的,就知道這活究竟有多精細。
幾個在屏風里面給謝還卿打下手的丫鬟,看到這種場面,臉色也是直接白了。
總共將近一個時辰……
謝還卿收起最后一根銀針,仔細查看紀淑的后腦勺位置。
現(xiàn)在看上去,是有些慘不忍睹的。
頭發(fā)剃了,為了不受污染,把其他頭發(fā),分四五個方向用絲帶扎緊,再加上頭皮上細細一條縫合痕跡……
和美觀,完全不沾邊。
她也有些心疼,小小年紀的姑娘,正是該無拘無束的時候,卻因為這個傷昏迷數(shù)年。
白白耗費了韶華青春。
看丫鬟們已經(jīng)小心翼翼替紀淑穿上衣服,她拿過紀淑的手把脈,緩緩道:“十天之內(nèi),讓紀小姐保持這個姿勢,必須要精細照顧,一切進來這個房間的人,必須保持干凈整潔,屋子里也一日幾次煮酒薰著,能殺菌!
“我一會開兩張方子,第一張一日三次,喂紀小姐喝下,大概三日之后,她慢慢能動了,恐怕會撓縫合創(chuàng)口,你們一定要攔住,不能讓她亂來……”
才說到一半,感覺到紀淑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她立時又笑了:“這兩日也要盯緊些,千萬不可掉以輕心,暫時的癢和疼都是小事,萬一撓破了傷口,感染了,我又離得遠,恐怕神仙也難救。”
聽到這里,在屏風外面來回踱步的紀先生,再也忍不住激動闖了進來。
“姑娘是說,我的淑兒能醒了?她能動?能撓癢?果真嗎?”紀先生渾身微微發(fā)顫,聲音都啞的不成樣子了,“姑娘,你……你可千萬別誆我呀!”
謝還卿沒急著說,而是側(cè)過身子,讓紀先生能看到紀淑的手。
而后她輕輕用手指刺激紀淑胳膊上的穴位……
動了!
紀先生死死盯著,一雙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
他看得真切,方才紀淑的手,果真是抖了一下。
雖然極其細微。
但是動了!
這么多年,終于動了,第一次!
“淑兒?”他是不受控制的呼喚出聲。
也不確定紀淑是不是聽見了,這一次,中指和食指一起,極快,又極其細微的抖了一下。
“動了!小姐的手指動了!”
“老爺,小姐,小姐她真的動了!”
“嗚嗚嗚,小姐……”
不止紀先生,就是周圍的丫鬟們,也都喜極而泣。
紀先生急的撲過去,用力握住紀淑的手,看到紀淑后腦勺上面的刀口,又心疼的無以復(fù)加,生怕讓紀淑不舒服,急急忙忙又撒開。
到頭來,他只是伸出手,顫顫巍巍的,卻傷口不敢碰,手也不敢碰。
手足無措的像個瘋子。
“淑兒,我的淑兒……”
謝還卿站在一邊,眨了幾下眼緩神。
給人治病之后,給家屬叮囑養(yǎng)護細節(jié),是整個治療過程中最放松的一環(huán)了。
“紀先生,不必心急,只要這些天養(yǎng)護得當,不出三日,紀小姐一定會醒!
“是,是!”紀先生連連點頭,哪里還有一代殺手羅剎主的威嚴?
“但是紀小姐醒的會比較晚,如今恢復(fù)意識,會先容易本能性的動彈,因此,一定要狠狠心,讓人盯著她,免得她誤傷自己!
“好,好好!我記住了!”
看紀先生老淚縱橫的,父女之情體現(xiàn)的無以復(fù)加,謝還卿的語氣和神色,都跟著軟糯了不少。
“等紀小姐醒了之后,想必會喊疼,喊不舒服,紀先生,你可不能因為心疼就縱容她,萬一感染,可是要命的!”
“記住了,都記住了!我一定親自在這里守著,讓丫鬟們輪流伺候,絕不會讓淑兒再有一點閃失!”
“以紀先生的愛女之情,自是如此!敝x還卿沒去理會心里悄然爬上來的酸澀,接著道:“可是紀先生要記住,往后彌補的時日多不勝數(shù),不可急于這一時,另外,若是紀小姐發(fā)熱,立即按第二張藥方熬藥喂她喝下,若半個時辰后不見效,那不必遲疑,立即派人去接我!
“是,是!”紀先生一股腦答應(yīng)下來,嘴巴上又在默念謝還卿剛剛的交代。
生怕錯了一星半點。
還東張西望的,看見已經(jīng)有丫鬟用紙筆細細記錄下來,這才放心。
看出來謝還卿已經(jīng)累了,紀先生沒敢多拖延,一步三回頭的領(lǐng)著謝還卿出來。
到了前面的正廳,都不必進去坐下,都能看到大宅門外高舉了無數(shù)的火把,火光沖天。
明顯是有兩撥人在對峙。
“前面出事了?”
“姑娘不必煩心,就算來人是珩王,可姑娘是我羅剎的救命恩人,就算是捅破了天,我羅剎眾徒也一定會竭力護衛(wèi)姑娘周全!”
聽到‘珩王’兩個字,謝還卿就眼前一黑。
簫承錦不是腿傷復(fù)發(fā)了嗎?
居然還大半夜的出現(xiàn)在這里?
這種時候,簫承錦找她絕對不會好事。
可是原書里,也沒有簫承錦提前和羅剎打了交道,或者是起了沖突的事。
或者,是沒寫?
還是說因為她這個變量,導(dǎo)致劇情不一樣了?
畢竟不管怎么想,如今簫承錦順藤摸瓜,不難查出這次暗殺是太子一黨所為。
也就是說,她當初一直苦苦隱瞞,不敢暴露醫(yī)術(shù)這件事,已經(jīng)不能夠再讓的簫承錦產(chǎn)生什么威脅。
舊疾已經(jīng)差不多,又留不下病根,再加上雙方距離徹底撕破臉,只差一個誰先戳破而已……
那,簫承錦現(xiàn)在過來做什么?
她從珩王府離開的時候,給簫承錦喂的藥可不是劇毒,而是保險子,能在瞬息之間止血的。
簫承錦又不蠢,不可能不知道。
“倒也……”謝還卿本來想說,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想想還是轉(zhuǎn)了話鋒:“讓羅剎卷入這些紛爭之中,絕非我本意,紀先生,就像我先前說的那樣,我是想要幾個人做護衛(wèi)而已,那不如,這次我為紀小姐醫(yī)治,就當是一個交易如何?我傾力而為,而羅剎,只給我想要的。”
“什么?”紀先生有點傻眼。
這意思是,看不來他們羅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