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水廠的凌家院子里。
凌母和凌父站在某間房門前,憂心忡忡地敲了敲門:“曉雨,今天過節(jié),買了你最喜歡的烤鴨,出來吃點吧……”
房間里,凌曉雨坐在床上,眼皮動了動,卻沒有回話。
那日從清水河邊跑回家之后,她立刻將事情告訴了凌父凌母。
他們都本以為憑著革委會和李建國的能力,這點事或許可以很快解決的。
誰知道第二日就得知,李建國已經(jīng)沒了革委會的職位。
一家人大吃一驚。
又過了一段時間后,李昊陽更是被法院判了十年勞改。
凌曉雨當時聽完后,直直愣了半天,才終于艱難反應過來,自己那曾經(jīng)最引以為豪的婚事,就這么完了。
而凌父和凌母得知后,也幾乎是每天都在家中痛罵唐清江和蘇青蓮。
但也只能痛罵,他們現(xiàn)在是萬萬不敢出現(xiàn)去吸引火力的。
畢竟,真正要說起來,那句“我爸是革委會的”大名言,還是被凌曉雨給徹底鬧開來的。
其實,凌家一家人在判決下來之前,也偷偷出門想去警局看看李昊陽,畢竟,李家的條件是真好,萬一李昊陽最后翻了身,說不定會記著他們的情義。
但是,那天剛好是李昊陽從公安局被移到法院的日子,他們就眼睜睜看著李昊陽一路被批斗,被砸臭雞蛋,被扔鞋子,群情激奮、被千夫所指……
那場景實在叫人難以忘懷,一生深刻。
于是,一家人再也不敢抱著什么僥幸心理,沒有出現(xiàn)露臉,就匆匆忙忙躲回了家。
而凌曉雨更是被這場面嚇到,已經(jīng)數(shù)日沒有再出過房門一步。
她實在想不通,為什么自己的日子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她恨自己當時著了唐清江的道,順著他的意,說出了那樣不能挽回的話。
她恨李昊陽為什么就不能安安分分,非要去耍流氓?把自己毀了,也把她毀了?
她也恨白依依為什么不懂得息事寧人,只是被摸了一下而已,為什么就要那樣不依不饒?
但她更恨唐清江和蘇青蓮,如果不是他們硬要多事,事情絕對絕對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是他們徹底毀了自己的生活。
凌曉雨每次一想到這里,就痛恨地心肝脾肺都要冒出火來。
“乖寶,開一下門吧,多少也要吃點啊……”外面,凌母的聲音再次響起。
凌曉雨猛地抬頭,陰沉沉喊道:“別叫了,不吃!
凌曉雨煩躁地捶了下枕頭。
她也忍不住恨她爸媽,當年為什么要毀了蘇青蓮的婚事,讓蘇青蓮嫁給李昊陽不是更好嗎!偏偏現(xiàn)在被毀了的是她。
凌母和凌父被凌曉雨的聲音嚇了一跳,欲要再次敲門的手,停在半空,兩人對視一眼,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沒在說話。
正在這時,大門口響起了動靜。
凌母嘆口氣,走過去開門,等看到站著的兩個人后,她手指一動,下意識就想要關門。
不過,那兩人卻已經(jīng)直接走了進來。
“誰啊……”凌父聽著走路聲,轉(zhuǎn)過身問了一句,但等看到走進來的兩道人影時,也瞬間變了變臉色。
半晌,他才喃喃一聲:“李大哥和嫂子怎么過來了?”
李建國看著兩人,沒有說話。
“哼,不過來行嗎?你們心里可還記得我李家嗎?”李太太卻冷笑一聲,極不客氣地直接坐到了沙發(fā)上。
凌父、凌母尷尬地笑了笑,解釋道:“這些日子,外面亂糟糟的,我好久沒出門了,老凌的工作也停了幾日!
“這樣啊,倒是我誤會你們了,還以為你們也是那看碟下菜的,也是,我們兩家的關系畢竟不一般呢!崩钐粗鴥扇,淺淺地笑了一聲。
“是,是……”凌母忙點著頭應道。
這些年李家勢大,她已經(jīng)習慣性捧著李太太,這時候也下意識地奉承。
李太太抬了抬下巴:“曉雨呢,怎么沒看到她,昊陽明天就要去北大荒的農(nóng)場了,曉雨也該收拾好了吧?”
凌父凌母一愣:“什……什么意思?”
一直沉默的李建國,此時終于開口道:“小兩口還是不要異地分開的好,不利于感情培養(yǎng),曉雨陪著一起過去北大荒,剛好也能照顧昊陽,錢和證明我會盡力安排好的!
“什么?”凌母尖叫出聲!澳銈儭銈円壹視杂暌哺ィ俊
凌父也驚呆了:“李大哥、嫂子,這是不是不大好?”
李太太冷笑:“有什么不好的,他們本來就訂了婚,如果不是出了事,現(xiàn)在也該結婚了!
凌父皺眉:“說到底還是沒結。”
凌母也趕緊搖頭:“不行,北大荒那是什么地方,曉雨從來沒吃過苦,他不能去!”
聽了這話,李太太臉上的冷笑,徹底化為冰寒,她幾乎是咬牙切齒道:“你們家曉雨沒吃過苦,我的昊陽難道就吃過嗎?哼,我李家現(xiàn)在變成這樣,還不是托蘇青蓮的福!你們家可是跟蘇青蓮攀親帶故的!不找你們找誰!”
“我兒子要去受苦,你們難道還想著等事情過去,重新好好過日子不成?你做夢!”
李建國抬頭看著兩人,一字一頓道:“你外甥女找了個好丈夫,我暫時動不了,但凌曉雨還想置身事外不成?我李建國現(xiàn)在是失勢了,但古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對付你們還是很容易的。”
凌父眉頭深深蹙起:“李大哥,這是要徹底撕破臉了,天下父母心,大家都心疼自己的孩子。”
李建國站起身,冷冷道:“少跟我說這些廢話,現(xiàn)在我的兒子已經(jīng)這樣了,所以你們最好老老實實的,否則哪天要是走在路上突然出了什么事,可說不好。
說完,他就和李太太兩人直接出了凌家大門。
凌母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她接受不了的直接撲倒在沙發(fā)上,哭喊一聲:“這真是造孽。∧阏f說,這哪有天理可言,他們自己兒子管不住手腳,對人耍流氓,憑什么還要我們曉雨陪著他受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