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是他的童年,是他的過去,是他曾經(jīng)拼盡全力也沒能護(hù)住的人。溫栩栩知道,自己永遠(yuǎn)無法替代那段時光。
可她不甘心。
她不是蘇婉,她也不愿做她的影子。她想要的是黎云笙的現(xiàn)在,和未來。
所以她一次次提起蘇婉,不是因為嫉妒,而是因為恐懼。她怕自己在他心里,終究只是一個“后來者”,她怕有一天,蘇婉輕輕一句話,就能讓他轉(zhuǎn)身離開。
她更怕,自己連被比較的資格都沒有。
“我傷害到了你的青梅小姐”這句話她說得輕描淡寫,實則字字如刀。她在逼他回應(yīng),逼他選擇。她想看他會不會為蘇婉出頭,會不會對她冷下臉,會不會在那一瞬,流露出哪怕一絲的責(zé)備。
可黎云笙沒有。
他只是沉默片刻,然后低低地笑了聲,聲音里帶著幾分無奈,又像是看透了一切的縱容:“宋婉榕沒有幫過蘇婉,你能明白嗎!
溫栩栩的心猛地一縮。
一句話就讓溫栩栩明白黎云笙的意思了。
宋婉榕是黎云笙的好友,更是他常用的法律顧問,宋婉榕也是出身世家,跟黎云笙算是世交,所以蘇婉沒跟宋婉榕有過接觸,而她卻已經(jīng)跟宋婉榕有了接觸,這已經(jīng)能代表很多事了。
“你明知道我是故意的。”溫栩栩終于開口,聲音輕得像嘆息,“你明知道我在試探你,可你還是接了我的話!
黎云笙沉默片刻,聲音低沉而溫和:“我知道你在試探我,所以我有了回應(yīng)。”
溫栩栩猛地睜開眼,心跳如鼓。
原來,他早就看穿了一切。他看穿她的演戲,看穿她的示弱,看穿她每一次提起蘇婉時,那藏在笑意背后的緊張與不安。
可他沒有拆穿,沒有冷處理,而是選擇用一種近乎溫柔的方式,接住她的試探,接住她的脆弱。
“你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來確認(rèn)我的態(tài)度。”他緩緩道,“溫栩栩,如果你想知道我怎么想,可以直接問我。我不擅長說情話,但我從不說假話!
溫栩栩眼底一熱。
她突然覺得,自己所有的算計,在他面前都顯得如此幼稚。
她以為自己在掌控,實則,她早已被他看透。
可偏偏,她就是吃這一套。
她就是會因為他一句“你想聽我說什么”,而心跳加速,眼眶發(fā)酸;會因為他最后那句“直接問我”,而忍不住想哭。
她不是堅強(qiáng),她只是太怕輸。
可現(xiàn)在,她突然覺得,或許……她不必這么累。
黎云笙或許永遠(yuǎn)無法完全割舍蘇婉的過去,但那不代表,他不能給溫栩栩一個真實的現(xiàn)在。
而她,也不必再用“示弱”來換取一絲安全感。
她可以驕傲地站在他身邊,不必偽裝,不必試探,不必一次次用蘇婉的名字來刺痛自己。
因為真正的答案,從來不在熱搜里,不在別人的議論中,也不在那些刻意的試探里。
而在他低沉的聲音里,在他那一句“你想聽我說什么”中,在他愿意接住她所有情緒的耐心里。
溫栩栩輕輕吸了口氣,嘴角終于揚(yáng)起一抹真實的笑。
“那我現(xiàn)在問你,”她輕聲說,“你在我和蘇婉之間,選擇了誰。”
這一次,她不再演了。
這一次,她要聽真話。
她就是要問清楚,黎云笙到底會選誰。
不是模棱兩可的回避,不是含糊其辭的安撫,而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一句答案。
她要他從“蘇婉”和“溫栩栩”之間,做出選擇。
哪怕這選擇只是一瞬間的念頭,她也要聽見他親口說出來。
空氣仿佛凝滯了片刻。
黎云笙頓了下,眉宇間掠過一絲極淡的無奈,像是早知她會問,又像是被她執(zhí)拗得有些哭笑不得。片刻后,他終于開口,聲音低沉而清晰,像夜風(fēng)拂過靜湖,泛起一圈圈漣漪。
“你。”
只有一個字,卻重若千鈞。
溫栩栩的心猛地一顫,仿佛被什么溫柔而熾熱的東西擊中,從胸口蔓延至四肢百骸。她怔在原地,唇角卻不受控制地?fù)P起,笑意如春水般在眼底蕩開,像撒了一把碎星,亮得驚人。
她開心了。
不是假裝的歡喜,不是演給誰看的輕松,而是那種從心底涌上來的、純粹的雀躍。
她甚至沒忍住,輕笑出聲,透過手機(jī)傳到黎云笙耳中,像風(fēng)鈴搖曳,清脆又柔軟。
黎云笙聽著,唇角也微微揚(yáng)起。他幾乎能想象出她此刻的模樣,眼尾微彎,眸光閃亮,像只偷到糖吃的小狐貍,得意又可愛。
是真的很好哄。
不過一句“你”,就能讓她從試探的陰霾里跳出來,瞬間陽光滿溢。
她不需要長篇大論的承諾,也不需要轟轟烈烈的表白,她只要他知道,她才是他心里的那一個。
黎云笙正想再說些什么,語氣輕緩地叮囑她注意休息,畢竟她還在劇組,他不想耽誤她工作。可話還沒出口,便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導(dǎo)演的“開拍!”聲,場記板“啪”地一打,整個片場瞬間進(jìn)入緊張節(jié)奏。
他立刻收聲,打算掛斷電話,不想給她添麻煩。
可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間隙,溫栩栩卻突然開口,語速飛快,帶著一絲狡黠的俏皮:“你喜歡兔子嗎?”
黎云笙一愣,眉梢微挑,沒反應(yīng)過來她怎么突然跳到這個話題。
兔子?什么兔子?
他還沒來得及思考,她又追問:“兔女郎,喜歡嗎?”
聲音軟糯,尾音微微上揚(yáng),像羽毛輕輕掃過心尖,帶著點若有若無的撩撥。
黎云笙徹底怔住。
腦內(nèi)甚至還沒來得及加載出“兔女郎”三個字對應(yīng)的畫面,是毛茸茸的耳朵?是蓬松的尾巴?還是那身經(jīng)典又曖昧的裝扮?溫栩栩已經(jīng)“啪”地一聲,飛快地掛斷了電話。
快得像逃。
快得像怕他回答。
快得像一場突如其來的惡作劇,來得猝不及防,又走得無影無蹤。
黎云笙握著手機(jī),聽著那頭傳來的忙音,一時竟沒回過神。
他盯著屏幕,片刻后,低低地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