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風涌入,卷起她凌亂的發(fā)絲,她步履雖略顯踉蹌,脊梁卻挺得筆直,只留下黎遠洋在房內(nèi)蜷縮呻吟,痛楚如潮水般將他淹沒,他攥緊拳頭,指節(jié)泛白,眼中迸出怨毒的怒火,卻只能無能狂怒。
溫栩栩快步穿過長廊,心跳如擂鼓,指尖仍殘留著黎遠洋皮帶粗糙的觸感。
她沖出房間,早已醞釀出淚意,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仿佛隨時要決堤。
只是腳步才踏出房門,便陡然頓住,如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
視線前方,黎云笙風塵仆仆的身影正逆光而立,風衣上還沾著夜露的潮氣,發(fā)梢微亂,眉宇間凝著未散的冷肅。
溫栩栩愣了很久,時間仿佛在此刻凝固,方才裝出來的淚意竟在剎那間消退,胸腔里翻涌的卻是另一種難以名狀的激蕩。
竟然是黎云笙……他怎么挑這個時間來了呢?竟然來的這么快嗎?真的會這樣在意她嗎?
無數(shù)個念頭如亂麻般在腦中糾纏,她望著他,心跳如擂鼓,幾乎要沖破喉嚨。
然后,幾乎是在下一秒,她哭著撲進黎云笙懷里,嗚咽聲如破碎的瓷片,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掉,打濕了他肩側(cè)的布料,浸出一片深色的痕跡。
方才黎遠洋那聲慘叫早已驚動了老宅里的傭人與管家,眾人紛紛循聲而來。有人沖過去查看房內(nèi)情況,卻見黎遠洋蜷縮在地,面容扭曲,痛楚呻吟不絕于耳。
而溫栩栩衣衫不整,發(fā)絲凌亂如被狂風席卷,正撲在黎云笙懷里痛哭,這一幕如驚雷炸響,一種不好的預感在所有人心里升上來。
眾人面面相覷,竊竊私語如暗潮涌動。
“這……這是怎么回事?”
“方才那聲音是遠洋的……”
“溫小姐這模樣,莫不是……”
猜測與震驚在人群中蔓延,空氣仿佛凝固,只剩下溫栩栩壓抑的嗚咽聲在寂靜中回蕩。
黎云笙的喉頭有些發(fā)堵,她的淚水滾燙,浸透衣衫,灼著他的肌膚,也燙著他的心。
她喉間的嗚咽更像柔軟可愛的小動物發(fā)出依賴的叫聲,帶著一絲顫抖,一絲無助,仿佛終于找到了避風的港灣。
她撲在他懷里,雙手緊緊攥住他的衣襟,指尖微微發(fā)顫,發(fā)絲凌亂地貼在他頸側(cè),帶著淡淡的馨香與潮濕。
她在他懷里蹭了蹭,像一只受驚后尋求安撫的貓,這個動作讓他胸腔里涌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滿足感,仿佛漂泊的船終于歸港。
然而,滿足之余,怒火卻如野火般在心底蔓延。
他垂眸凝視著她,黑眸沉然散發(fā)著陣陣寒氣,內(nèi)里像是隱含著令人膽寒的冷茫。
他清晰看見她脖頸間若隱若現(xiàn)的紅痕,衣襟被撕扯得歪斜,露出一小片白皙肌膚,發(fā)絲凌亂地散落,遮不住她眼角的淚光。
他的貓被欺負了。
這個認知如利刃刺入心臟,痛與怒交織,讓他周身的氣息愈發(fā)冷冽,仿佛凝結(jié)了冰。
他輕撫溫栩栩的背,動作溫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掌心隔著衣料傳遞著溫度,仿佛要將她所有的不安與恐懼撫平。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砂礫般的質(zhì)感,卻奇異地透著安撫的意味:“是誰欺負了你!
溫栩栩聲音不穩(wěn),帶著哭腔的顫抖,仿佛隨時會斷線,“是黎遠洋……”
話也不必說全,只這么支支吾吾一句,黎云笙便已全懂了。
他瞳孔猛地收縮,眼底的冷茫愈發(fā)鋒利,攥住她肩膀的手不自覺收緊,指尖關(guān)節(jié)泛白。
黎遠洋……
黎遠航同父同母的親弟弟,他以為他折斷黎遠航的手指已經(jīng)算是警告了暗中那些魑魅魍魎,沒想到黎遠洋竟然還敢對溫栩栩動手。
怒火在胸腔翻涌,幾乎要沖破理智的枷鎖。
他低頭凝視她,目光如炬,卻在她淚眼朦朧的注視下,漸漸軟化。
他將她更緊地攬入懷中,仿佛要將她嵌入骨血,動作卻愈發(fā)輕柔,仿佛在呵護一件易碎的瓷器。
周圍傭人的目光如芒刺在背,黎云笙卻渾然不覺。
他只知道,此刻懷中的人是他的,她的依賴、她的脆弱、她的淚水,都如烙印般刻入他的骨髓。
他忽地俯身,在她發(fā)頂落下輕輕一吻,帶著安撫的意味,聲音低沉如夜:“別怕,我在!
溫栩栩嗚咽聲漸弱,卻仍緊緊攥著他的衣襟,將臉埋入他胸膛,汲取著他身上獨有的氣息,那是混合著雪松與檀香的味道,清冷中透著沉穩(wěn),仿佛能將世間所有喧囂與不安都隔絕在外。
她指尖微顫,發(fā)絲凌亂地貼在他頸側(cè),呼吸間帶著潮濕的溫熱,像一只受驚后終于尋到巢穴的幼獸,蜷縮著不愿離去。她知道,此刻擁抱著她的這個男人,擁有著足以撕開所有陰霾的力量。
黎云笙在很多事上都能很輕松的被解決,這是她早已深知的。他的手腕、他的決斷、他深不可測的城府,都讓她在暗潮洶涌的黎家老宅中,始終存著一絲底氣。
其實來黎家老宅之前,溫栩栩就已經(jīng)給黎云笙發(fā)了信息。指尖在手機屏幕上輕點,她將可能面臨的危機簡短陳述,字句間卻刻意隱去了幾分慌亂,仿佛只是陳述一件尋常事。
她猜到黎云笙會來,卻沒想到他會來得這樣快。消息發(fā)送后不過數(shù)小時,他竟已風塵仆仆地站在她面前,風衣上還沾著夜露的潮氣,眉宇間凝著未散的冷肅。
這份速度,這份不顧一切的奔赴,讓溫栩栩胸腔里翻涌的情緒陡然失控。
她望著他,心跳如擂鼓,幾乎要沖破喉嚨,原來被人在意至此,竟會讓人生出這般酸澀又甜蜜的顫栗。
她在知道自己可能會變成黎老太太的“棋子”后,便深知自己的身份已截然不同。
黎老太太那盤棋局里,她既是棋子,亦是誘餌。
那老婦人想讓她與黎云笙之間產(chǎn)生“其它”關(guān)系,想利用她來牽制黎云笙,甚至……或許還有更深層的圖謀。
正因如此,黎老太太絕不會允許其他男人碰她分毫。
溫栩栩深諳這一點,所以她故意演了這一出戲,將黎遠洋引入那間昏暗房間,任由他挑釁、撕扯衣襟。
她早算計好了,黎老太太的人必定在暗處窺視,黎遠洋的冒犯會被如實稟報,而她“受辱”的模樣,會成為懲治黎遠洋的最佳證據(jù)。她本欲借黎老太太的手,讓黎遠洋付出代價,卻未曾料到,黎云笙竟會來得這樣快,快得讓她精心編排的劇本,瞬間被撕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