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相貌是很美的,骨相美皮相美,本來該是非常靈動的美人,在開始試鏡后卻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淡然感覺,就連成維也有瞬間恍惚,好像此刻才是真正認(rèn)識了溫栩栩。
不。
應(yīng)該說此刻她已經(jīng)不是溫栩栩了。
她就是唐穎。
就是劇本中那個淡然疏離超脫在外永遠(yuǎn)游離于人群中的唐穎,是那個發(fā)生任何事都能夠撐到最后的唐穎,是那個哪怕天塌下來都能夠頂起的唐穎,是那個哪怕以身獻(xiàn)祭也要拯救所有人的唐穎。
明明最是疏離淡漠的人,卻又是最溫暖熱情的人。
她的眼神總是冷的,可心是熱的。
眾人屏息間,她脊背忽而挺直如松,周身氣質(zhì)驟變。
眼波凝滯如寒星,眉梢卻懸著若有若無的倦意,仿佛看盡人間悲歡卻仍要淡然背負(fù)。
成唯對戲時(shí),她抬眼相望的剎那,他恍惚覺得那眸子不是溫栩栩的,那是唐穎的,疏離如觀棋者,超脫如云端客,卻暗藏能將天塌之災(zāi)扛于肩頭的倔強(qiáng)。
她唇畔弧度始終未變,似笑非笑,似悲非悲,可那抹淡薄的笑意里,竟悄然滲出暖意,如雪中埋藏的炭火,冷與熱在肌理間撕裂交融。
鏡頭捕捉她轉(zhuǎn)身的剎那,披肩滑落肩頭,她卻不急拾起,只以指尖虛托半空,任其墜地。
這一瞬,她脊梁繃直如劍,下頜微仰,神情恍若俯瞰眾生螻蟻的靈媒,可眼角余光瞥向“男主角”成唯時(shí),又閃過一絲轉(zhuǎn)瞬即逝的悲憫,仿佛知曉對方不過是命運(yùn)棋局中一枚可悲的卒子。
她的冷不是冰霜,而是焚盡所有熾烈后的灰燼,那淡然不是漠然,而是將萬千深情煉化成祭奠蒼生的慈悲。
臺下,秦?fù)P帆瞳孔驟縮,掌心不覺攥緊座椅扶手。
這哪里是新人試鏡?
分明是魂魄附體的戲魂重生!
溫栩栩的每一寸肌理都浸透了唐穎的魂髓,那旗袍在她身上不再是戲服,而是靈媒的枷鎖,那披肩滑落不是失誤,而是血祭前卸下的凡塵羈絆。
成唯被她眼神刺中,喉頭哽住,原以為能憑流量光環(huán)壓制的對手,此刻竟以演技的烈焰將他烤灼得無處遁形。
經(jīng)紀(jì)人僵笑的面具裂開,粉絲的歡呼聲在此刻成了遙遠(yuǎn)的雜音,唯有她立在那里,如一座孤峰,疏離而熾熱,將角色內(nèi)核剖開示眾。
試鏡場的空氣凝滯,溫栩栩的淡然疏離與灼熱悲憫在呼吸間撕扯,仿佛唐穎的靈魂正與她血肉搏斗。
這一刻,無人再疑她是溫栩栩,她就是那個在劇本中以身鎮(zhèn)惡靈的唐穎,是那個頂天塌地卻仍要含笑訣別的靈媒,是冷眼觀世卻甘愿焚身救蒼生的矛盾化身。
其實(shí)成維在看到劇本的時(shí)候就知道這個角色有多出彩,成維還想過如果最忌進(jìn)組看能不能把角色調(diào)換一下,把唐穎這個角色改成男性,男女角色人設(shè)兌換一下。
因?yàn)槌删S覺得女主角的角色更出彩。
不過后來還是作罷,無他,只因?yàn)橛芜h(yuǎn)的角色也很出彩,而且成維確實(shí)想拍一點(diǎn)有挑戰(zhàn)的角色,游遠(yuǎn)這個角色就是個反社會型人格卻有道德底線沒有觸碰法律紅線的一個正義怪人,如果能夠塑造好這個角色的話,可能以后會有更多好劇本找上來。
起碼讓那些大導(dǎo)演知道他成維不是只能演配角,也能挑大梁。
現(xiàn)在看到溫栩栩這樣出演唐穎,成維心念一動,好像真的透過劇本看到了那個令所有人見到后都震驚愛慕的女性角色。
首先令人驚艷的是皮相外貌,然后才是身上那股超然的氣質(zhì)。
大抵是為了這個角色,溫栩栩今天穿了一件素色旗袍,襯的整個人宛若空谷幽蘭,仿佛只是看一眼都能嗅到淡淡的幽冷的清香。
成維目光灼灼的望著溫栩栩,久久沒能有什么回應(yīng)。
“成唯!你的眼神錯了!唐穎血祭時(shí),游遠(yuǎn)看她的眼神不該是浮于表面的灼熱,而是要將不舍、愛意、悲壯,甚至想代她赴死的決絕!你得把那些未言的深情、共同的生死經(jīng)歷都揉進(jìn)瞳孔里,讓這復(fù)雜情感像荊棘扎進(jìn)觀眾心里!重來!”秦?fù)P帆斥責(zé),她猛地拍響座椅扶手,眉頭緊皺。
全場霎時(shí)寂靜,連攝影機(jī)都似屏住了呼吸。
秦?fù)P帆完全沒給成維面子,當(dāng)著眾人的面兒就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成維臉上的笑意都有些僵硬了,他指尖下意識攥緊袖口,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痕。
他明顯是不太高興,但秦?fù)P帆的地位擺在這里,秦?fù)P帆的地位如泰山壓頂,他縱使心頭燃火,也只能咽下恥辱,喉間擠出沙啞的“好”。
溫栩栩仍立在原處,旗袍披肩勾勒的身影似一尊冰雕。
她睫羽低垂,遮去眸中所有波瀾,卻讓人錯覺那靜默中藏著千層風(fēng)暴。
唐穎的疏離在她骨血里生根,此刻看成唯的眼神,真如劇本中靈媒俯瞰凡人,無悲無憫,無喜無怒,甚至不帶一絲挑釁的惡意。
那漠然比譏諷更刺人心,成唯忽覺自己在她眼中不過是無名塵埃,連“游遠(yuǎn)”的影子都未沾邊。
他胸腔里翻涌著不甘,仿佛被無形繩索勒住喉管,屈辱與怒火在血管里沸騰,卻只得強(qiáng)行壓下,重新調(diào)整呼吸。
溫栩栩還是那副模樣,甚至都沒出戲,此刻就好像是劇本中的唐穎眸光淡漠的看著他,又或者只是路過,根本毫不在意她。
因?yàn)榇丝淘谒劾锼皇怯芜h(yuǎn),只是成維。
好像因?yàn)檫@一段戲無端的被溫栩栩鄙視了。
成維心有憤怒卻還是重新開始了。
燈光再度灼亮,成唯咬牙將情緒重組。
他逼自己回想與唐穎的羈絆,并肩驅(qū)靈的夜、她指尖撫過他傷口的溫度、她轉(zhuǎn)身赴死時(shí)那抹未出口的“別追”……淚腺被迫擠出濕潤,瞳孔刻意染上赤紅,卻仍被秦導(dǎo)厲聲截?cái)啵骸安粚!你的悲壯太刻意,愛意像隔了層紗!重來!?br>
第三次試戲,他近乎癲狂地壓榨情感,嘶吼著喊出“不要走”,卻換來導(dǎo)演更冷的嗤笑:“游遠(yuǎn)不會崩潰,他懂她的抉擇,所以他的痛是沉默的火山!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