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真人還真去東海轉(zhuǎn)了一圈。
沒辦法,道主所請,太乙真人也是不得不照做。
回來之后,太乙真人就滿臉無奈地道:“能否別給貧道增加業(yè)障了?”
“業(yè)障還在增長?”
李平安掐指推算,啞然失笑:
“這個我可做不得主,這是天道按規(guī)則辦事!
“規(guī)則不是你定的嗎!”太乙真人雙手揣在袖中,湊到李平安的矮桌旁落座,“我就弄了個丹藥,海中魚蝦便增了許多許多,為何這是業(yè)障?貧道著實想不通,天道就算不給貧道一點功德,那也不該如此怪罪啊。”
李平安緩聲道:“酒雨藏靈,魚蝦成精,禍害漁民,為患海濱,這般業(yè)障師叔你就慢慢受著吧!
“這!”
太乙真人哭笑不得:
“行吧,總體也沒多少,貧道去做點好事就是了。
“東海那邊有什么玄機嗎?”
李平安問:“探查的如何?”
“沒探查到什么奇怪之事,”太乙道,“水晶宮我沒進去,龍宮之中的龍子龍女挨個觀察了一下,大多都不值一提,長年累月的尋歡作樂,自身本源早已虧空,難成大器!
他老氣橫秋地感慨道:
“祖龍之后竟墮落至此,著實令人唏噓。”
“東海龍王三太子呢?”
“三太子?”太乙輕吟幾聲,“沒看到,新誕生的這些小龍不是大多都在天庭掛職嗎?你直接找不就好了?”
李平安無奈道:“我是想讓師叔你提前看一下,他與靈珠子轉(zhuǎn)世有可能要打起來,這是此前封神劇本的慣性,會不會發(fā)生我也不知!
“此事倒是不值一提!
太乙真人淡然道:
“貧道好歹是玉虛宮弟子,圣人門下十二金仙,龍族若是不開眼非要與貧道為難,那貧道就與他們好好做過一場!
李平安豎了個大拇指:“我在這拼命拉架,師叔你在這瘋狂拱火,師叔你是真可以。”
“這可不是拱火,道主伱可莫要給我冠這般大罪!
太乙真人看了眼左右,壓低嗓音道:
“天道要收歸大道權(quán)柄,這事利于天地三界。
“只要道主你開個口,貧道去添把火又有何妨?
“還請道主看在闡教一家親的份上,后續(xù)各打五十大板時,給咱們闡教多留點顏面!
李平安:……
圖窮匕見。
太乙真人一直賴在他這不走,果然是有目的的!
李平安笑瞇瞇地瞧著太乙真人,少年姬旦的這張面容上帶著一絲絲的笑意。
太乙小聲嘀咕:“不行就當(dāng)貧道沒提過啊,你繼續(xù)、繼續(xù)讀書悟道,我去旁邊躺著,在這為道主護法!
“師叔還是不要抱著這個心思了!
李平安拿起了一把刻刀,低頭刻錄金文,小聲嘀咕:
“我現(xiàn)在所求已與當(dāng)年有所不同。
“封神大劫如何打、怎么打,我能做的都已做了,接下來就是靜待花開蒂落。
“咱們做事,還是要堂堂正正些。”
太乙真人嘆了口氣,左手撐著腦袋,斜躺在草垛中,悠然道:“道主高見……貧道就在這等靈珠轉(zhuǎn)世吧,十月懷胎,眨眼便過。”
李平安含笑搖頭,并未多言。
這些遠古大能、上古大能,對時間的概念當(dāng)真淡漠。
不過,李平安很快就察覺,他現(xiàn)在對時間的概念,也在逐漸變得模糊。
歲月就如一條河流,向前不斷流淌。
凡人坐在一葉扁舟之上,唯恐自己被歲月吞沒,但往往這一葉扁舟會逐漸老化、崩潰,最后沉沒于歲月長河的浪花中。
沒有回聲、沒有殘骸。
他就坐在西伯侯府地下密室中,就仿佛真的被囚禁了一般,讀書、修行、聆聽眾生心聲、鉆研六十四卦。
姬昌的畢生心血,其實他一眼就能領(lǐng)悟。
李平安在研究的東西,其實是姬昌一路來的心路歷程,以及姬昌通過暗中卜卦、對應(yīng)事件的這種笨法子,逐漸推演出六十四卦,這其中的艱辛和不易。
他最開始還會掛念奴隸、百姓、黎民。
但漸漸的,他確信,這些凡人的思想并未閃爍出太多亮光。
真正的時代亮光,其實還是在姬昌搞出來的這些東西其內(nèi)蘊藏的思想。
李平安在思考人性、權(quán)力、生靈本身的劣根性,以及該如何讓世界變得更加美好,起碼是有利于大部分人的美好。
萬法同歸;
萬道同途。
他大概有了一個方向,卻又陷入了另一個無力的泥潭。
生靈的思想需要逐步去開化;
文明的璀璨,總歸是建立在厚重的歷史上;
且這里面存在一定的周期規(guī)律。
這其實從側(cè)面驗證了,永續(xù)世界是不存在的,支撐永續(xù)世界的思想、文化內(nèi)核會不斷變質(zhì)。
李平安靜靜思索著。
有時,他甚至?xí)涀约何磥淼拈_天使命,專心沉浸于道之中。
不過相比于李平安,他身旁的這個‘獄友’,那就焦慮多了。
自東;貋硪院,太乙真人很快就陷入了一種莫名的焦躁。
李平安對這位師叔的印象,一直是……雖然嘴巴有點賤但性格很剛,先下手意識極強,是個狠角色。
但他最近對太乙真人的印象,確實有所改觀。
這道人是真在乎他的弟子。
“靈珠子是有什么過人之處嗎?”
李平安放下書簡,笑吟吟地問著:
“師叔如此牽掛,待之如親子一般,著實難得!
正躺在那喝酒的太乙真人,苦笑了聲:“言過了,哪有什么親子,貧道只是單純喜歡這個弟子罷了,覺得這個弟子乖巧聰明!
“那師叔就去李靖府邸守著啊!
李平安嘆道:
“我這好不容易清靜一下!
“這是嫌貧道吵了?”
太乙真人卻是半點沒有挪窩的意思,只是嘟囔道:“貧道直接過去,那多沒面子?搞得就跟貧道很關(guān)注這個弟子一般,貧道只是護犢子,又不是沒了這個弟子就道心破碎……這十個月還真難熬!
李平安:……
他也懶得搭理太乙真人,只是讓太乙真人施展障眼法,莫要多出現(xiàn)在凡人面前。
十月之期眨眼臨近。
太乙真人越發(fā)坐立不安,不斷在李平安面前走來走去。
終于,他算著的時間點到了,這個保持著年輕面容的道人對李平安拱拱手,駕云就走。
李平安差點笑出聲。
哪吒不是要在娘胎中三年多才出生嗎?
雖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qū)е碌,但太乙真人這次過去,八成是要撲空。
果不其然。
有老侍衛(wèi)送來飯菜,李平安還沒來得及吃兩口,太乙真人化作一束紅光匆匆回返。
“平安!平安啊!為何沒生啊!”
李平安身形微微后仰,納悶道:“哪般沒生?”
“就是我那弟子!”
太乙真人額頭見汗,快聲道:
“殷夫人沒有絲毫臨盆的跡象,李靖那邊也在守著,靈珠子的轉(zhuǎn)世身已經(jīng)可以瓜熟蒂落了,但為啥不生。
李平安問:“可有什么征兆?”
“沒有任何征兆,那殷夫人安安靜靜,也沒有半點不適。”
李平安掐指推算,隨后就搖了搖頭:“師叔你闖的禍!
太乙真人一本正經(jīng)地道:“貧道與殷夫人可是清白的!”
“我是說,你給靈珠子塞了太多法力,它除卻自身原本修行得來的法力,還有你傳功給的一部分法力!”
李平安嘆道:
“這部分法力淤積,此子尚未有完整靈智,已開始在娘胎中修行,怕是要等他想動了,才會動。
“師叔你是多怕他轉(zhuǎn)世后成長不起來了?
“說實話,你這有點溺愛弟子了!
“。俊碧艺嫒税櫭嫉,“這該如何是好?”
“等吧,”李平安端起筷子,夾了口烤肉放入口中細細咀嚼,頓時口齒留香。
他溫聲說著:“你啊,就放寬心,莫要太多干預(yù),比起哪吒,你還是想想東海魚蝦最近過多,此間產(chǎn)生了諸多魚妖蝦妖之事該如何解吧,你那場雨著實厲害,陳塘關(guān)和附近海濱的百姓,可真遭殃了!
太乙真人嘀咕道:“貧道去斬妖除魔,還能咋辦!
“去吧去吧!
李平安擺擺手:
“記住,這是李靖的孩子,師叔你莫要越俎代庖。”
“貧道再收幾個弟子就是!”
太乙真人一甩衣袖,轉(zhuǎn)身去了一旁斜躺,習(xí)慣性地施展了遮眼法。
李平安也就當(dāng)自己沒看到他,繼續(xù)吃飯、看書,感悟人生。
……
歲月匆匆而過,自殷夫人懷孕一晃已過三年多。
陳塘關(guān)總兵夫人懷了個仙胎,這般事早早在陳塘關(guān)傳遍各處,陳塘關(guān)內(nèi)更是熱火朝天,不少百姓有空了就在總兵府前上炷香。
這是祈禱總兵夫人順利生產(chǎn),陳塘關(guān)風(fēng)調(diào)雨順。
李靖最近著實有些頭疼。
一方面是殷夫人腹中仙胎,他也暗中向李大志求援,李大志讓他放寬心,等三年六個月。
李靖如何能放寬心?
這是他鐘愛的夫人,夫人懷中是他李家老三。
李靖早就把名字取好了,火吒,因為這老三的五行就是火命。
他還想著,金木水火土湊個五行大陣,可現(xiàn)在,老三這就直接卡住了。
還好殷夫人每天精神頭都很不錯,懷孕三年,自身修為不降反升,已是能在絕天大陣之下短距騰云駕霧……
真·母憑子貴。
除卻李家仙胎之事,讓李靖頭疼的,還有兩件大事。
一是天庭在飛速改革,一切都為了最終開天大局服務(wù),李靖在凡俗耽誤,已是錯過了很多出人頭地的機會。
二是東夷作亂,東伯侯姜家仗著自己的女兒嫁給了帝辛做王后,拒不出兵。
他這個總兵就成了抗擊東夷部落的第一線。
李靖當(dāng)然注意到了,東海之中魚蝦突增,不只是出現(xiàn)了魚妖蝦怪,還吸引了許多海中的精靈妖魔前來覓食,已經(jīng)開始威脅陳塘關(guān)百姓。
陳塘關(guān)并不只是一座雄關(guān),它輻射方圓千里之地,有大批異獸騎兵定時巡邏大商的邊界。
李靖頭疼歸頭疼,這幾件事卻都急不得。
他一邊忙于軍務(wù),統(tǒng)合東部戰(zhàn)力,向北威壓東夷諸部落,一邊抽時間陪伴殷夫人,觀察殷夫人身體狀況,一邊還積極參與天庭改革獻策,確保自己在天庭那邊還能有一點點的音量。
事業(yè)家庭兩把抓。
李靖最近也發(fā)現(xiàn)了,商國確實出現(xiàn)了一系列的問題。
沒有人在背后謀算什么;
暗中活躍在商國各處的截教仙人和闡教仙人,也沒有對大商做什么事,他們這兩年都是在物色人族弟子。
商國的問題根源在于,諸侯開始不遵王令。
商國東部就是最好的例子。
東伯侯威望極高,手握兩百路諸侯、數(shù)百萬大軍,糧草充沛、兵甲眾多,卻與東夷部落秋毫無犯。
東夷部落現(xiàn)在進軍的方向,就是商人直接控制區(qū)域。
而商人們連續(xù)吃了幾個小敗仗,丟掉了一連串的定居點和城鎮(zhèn),不斷向后撤退。
李靖也聽聞,朝堂之上,帝辛大怒,想要親自討伐東夷,百官勸諫之下才勉強打消了這般念頭。
但作亂的東夷諸部落,像是一把錘子,敲在了內(nèi)部已十分不穩(wěn)定的‘商國’罐子上,這罐子上開始出現(xiàn)一連串的裂痕。
‘李某當(dāng)如何做?’
‘是護持大商,還是冷眼旁觀,保存實力?’
‘陛下未有命令下達,李靖自身著實不知該如何是好!
李靖輕嘆了聲。
這日,陳塘關(guān)大雪,李靖站在軍營的營帳前,看著天空中不斷飄落的雪花,中年面容上露出了幾分笑意。
下雪了。
如此一來,東夷部落進軍就會減慢許多,商國這邊就能有更多準備的時間。
幾名甲兵搬來了火爐,在營帳角落擺弄著。
有副官將領(lǐng)匆匆而來,拱手單膝跪地,快聲道:“總兵!朝歌城派來的傳令兵,路上遭了東夷部落偷襲,傳令隊身死!”
“嗯,知道了。”
李靖緩聲道:
“此事就當(dāng)我們不知情,主動對外放出消息,就說,東海出現(xiàn)了精怪妖患,陳塘關(guān)疲于應(yīng)對!
“是!”
那將領(lǐng)答應(yīng)一聲,起身要走,又轉(zhuǎn)身抱拳:
“其他幾位總兵那邊,已經(jīng)得了王令,這幾位總兵都在看您的動作。
“您不點頭,他們也不敢調(diào)派兵馬!
李靖想了想,緩聲道:“我們陳塘關(guān)距朝歌城太遠,命令傳達不到實屬正常,他們幾位還是互相扶持,盡力抵御東夷為好!
“是!”將領(lǐng)嘆了聲,“而今真是多事之秋,聽聞北海諸部也有異動,鬼方之國也有大舉來犯之意!
李靖搖搖頭:“這般不過是百姓之苦罷了,唉,也不知這般動蕩何時過去,我們護持一方百姓平安足矣了。”
他話音剛落,道心忽地輕顫,目蘊金光、看向李府。
隨后李靖攥拳低呼,身形沖天而起,奔向李府后院。
三子,要降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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