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六月的語氣緩慢而慵懶,并沒有任何的威脅和壓迫。
可偏偏,丞相夫人的臉色,還是一變再變,蒼白得像個即將死去的人。
“你……你究竟在說什么!我聽不明白!”
丞相夫人看向許六月的眼神,充滿了憎恨。
即便是再怎么忍,也隱藏不住。
“我家軒兒前幾年是外出游歷過一陣,也去了錦州城。但你說的什么村,他肯定沒去過!”
說罷,許是察覺自己的話說得太滿了。
又連忙解釋:“我家軒兒這孩子,從小嬌生慣養(yǎng),最吃不得苦!
你讓他離開京都城去別的地方游歷,都已是要了他半條命。更何況,還是那些貧苦的鄉(xiāng)村?
我看,是你自己認錯人了。如若不然,就是有人打了我家軒兒的名號,騙了你的銀錢。
我勸你,若是有功夫的話,還是早些時候去找那騙子,以免追不回債!
“噢?是嗎?段徵軒公子沒去過萬福村,難道丞相夫人去過?”
許六月佯裝驚訝,道:“如若不然,丞相夫人怎么能知道萬福村是富有,還是貧苦?”
“我……”
丞相夫人一時語塞,想了好一會兒才道:“你既說了是個鄉(xiāng)村,那自是貧苦的。難不成,一個小小的鄉(xiāng)村,還能跟京都城一樣富有?”
“瞧丞相夫人這話說的?好似寧國富有的地方,就只有京都城一樣?”
許六月笑了笑,道:“小鄉(xiāng)村當然比不得大地方富有,但也算不上貧苦。倒是丞相夫人!理所應(yīng)當?shù)卣J為寧國鄉(xiāng)村就該過苦日子,可真是寒人心啊。
不僅寒了鄉(xiāng)村老百姓的心,還寒了當今皇上,以及朝廷百官的心!
“你……”
“要知道,鄉(xiāng)村的老百姓們?nèi)粘龆魅章涠,臉朝黃土背朝天的,就是為了過好日子,為了給朝廷交稅。
而皇上和朝廷百官,為了寧國的江山,那也是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怎么到頭來,到了丞相夫人這里,倒有了幾分責怪老百姓們不努力,皇上和朝廷百官不作為的意思呢?”
“我……你胡說!我沒有!”
丞相夫人只是隨口這么一說,哪里知道許六月會將事情升華到這個地步?
看著眾人竊竊私語的模樣兒,丞相夫人恨不得掐斷許六月的脖子!
她根本就沒有那個意思!
哪怕她是一個婦人,但也知曉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埋怨皇帝?那是找死!埋怨朝廷百官?那是給丞相府樹敵!
這么大的罪名扣下來,丞相夫人更慌了。
而許六月呢?
她心里清楚得很!
她知道,丞相夫人膽子再大,也不敢得罪皇帝,不敢得罪朝廷文武百官。
這個老婦人,只是對她許六月有敵意,所以想盡快將她趕走,再維護好丞相府的名聲而已。
但許六月非不讓丞相夫人如意。
一個人作惡,遲早都是要還的。
當初丞相夫人所做的一切,也是時候開始品嘗惡果了。
今日,還只是前菜呢。
只見許六月把罪名甩給丞相夫人后,便又笑著說起了其他的事兒。
“不過話說回來,我得多謝丞相夫人的一番好意!還知道提醒我,說我是被騙了!
說罷,許六月又朝眾人望去,語氣十分輕松:“看來,待會兒從丞相府離開后,我還得去一趟將軍府才行。
畢竟我那張欠條的證人,自稱為將軍府的小姐。噢,也是咱們寧國的一位郡主。那天寫欠條的時候,我瞧著她跟段徵軒公子挺熟的。
倘若那位段徵軒公子是假的,那這位將軍府的小姐,恐怕也是假的吧?既然如此,我可不得趕緊去一趟將軍府嗎?得讓將軍府把那位假冒的將軍府小姐揪出來才行。
將軍府小姐到底是姑娘家,不是男兒郎。若旁人假冒了她,再毀壞了她的名聲,那可就不值當了!
‘將軍府小姐’這幾個字兒一出來,丞相夫人的身子,明顯震了震。
許六月上下打量著丞相夫人。
看著對面的人自亂陣腳,她心中好笑極了。
恰巧這時,賓客中有人開口:“將軍府的小姐?那豈不是宗家的清河郡主?我聽說,清河郡主平時跟段家的小姐和公子們,都是相識的……”
言下之意,便是信了許六月的話。
畢竟,丞相夫人那番‘騙子言論’,實在太牽強了。
“這事兒簡單!”
又一個賓客開口,道:“既是牽扯到了段公子,那就讓段公子出來見一見廚神夫人。二人只要相見,一切便都明了了!
“是啊,我也正有此意!
許六月聽著賓客們的話,便開口:“丞相夫人?不知我今日是否有幸,能見一見段徵軒公子?
倒也不是想催他還錢,就是想問問他,他回來后,是否真的什么都沒跟您說?想當年,他第一眼瞧見我母親,就愣住了。
還說,我母親與他的幾位姑姑,長得有些相似。回來后,定要問一問祖母,是不是還有個姑姑流落在外!
說罷,許六月又笑了笑,繼續(xù)道:“好巧不巧,就在段徵軒公子回京都沒多久,我的繡坊就遭遇了一批……”
“你休要胡說!我家軒兒不可能認識你!”
丞相夫人徹底急了。
當她聽到許六月提起‘繡坊遭遇’這幾個字兒時,立即就想起了她的所作所為。
于是,連忙打斷了許六月的話。
又朝段丞相道:“大人!我看這個丫頭就是來鬧事兒的,她沒安好心!
想借著那幾分跟珍兒相似的容貌攀附我們丞相府便罷了,還想咬我們家軒兒一口!
大人,您可不能感情用事兒,錯信了她的話!”
言畢,也不等段丞相開口,丞相夫人便喊道:“來人!快將這妖言惑眾的女人給拖下去!”
“朕看誰敢!”
突然,一道威嚴的聲音從拱門處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連連起身拜倒:“臣等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吧!”
皇帝冷冷應(yīng)了句。
拂袖走到景王爺和許六月身旁,瞥了丞相夫人一眼。
才又沖著段丞相道:“愛卿,你這壽宴熱鬧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