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能夠讓‘應誓’的說法更站得住腳。
第二日晚上,許六月和宗余又趁著月光,去了許金氏的娘家。將許金氏的父母兄弟,也給鬧上一鬧。
許金氏的娘家就在附近的村子里,走上兩盞茶的功夫也就到了,并不算折騰人。
只是夫妻二人的手段雖狠辣,但也知曉不禍及旁人。
所以,剃光頭變太監(jiān)這樣的事情,并未發(fā)生在金家人的身上。
雖說金家在他們的村子里,也算奇葩之家?烧f到底,不也沒害過許六月嗎?
許六月愛憎分明。
害過她的,她不會忘。與她沒什么瓜葛的,她也不會去尋人家的麻煩。
只是一夜之間殺光了金家人的牲畜,再將那雞血鴨血,潑得滿屋都是。
院子的圍墻上,更是用毛筆染上了雞血,寫著‘壞事做盡,自有天收’幾個大字兒。
根本就不用出人命,光是瞧上一眼,就夠讓人害怕了。
把這事兒干完后,許六月身心愉快。
踏著月光回家時,一路上都哼著小曲兒。
宗余在后頭跟著,也覺得這兩日做的事情挺有趣的?
昂……
他一定是瘋了吧?
若是讓身旁的親信知曉,他竟會在半夜偷摸進別人的屋,殺光別人的牲畜。
不知,又會作何感想?
……
許家的男人都倒了。
還站著的那幾個人嘛,許芬芳是個攪屎棍,許元寶是個只懂得仗勢欺人的熊孩子。
許金氏呢?還在為了自己的‘誓言’而瑟瑟發(fā)抖,不敢再亂說一句話。
只有許劉氏,還算能拿個主意,但腦子也不大清醒。
在經(jīng)過一天一宿的掙扎后,她最終還是決定要去鎮(zhèn)上報案。
于是,次日一大早,連牛車都不坐,就步行到了鎮(zhèn)上。
寧國的律法嚴苛,上到州府、縣城、下到鎮(zhèn)里,都設立了衙門。
只是鎮(zhèn)上的衙門是小衙門,只有那么幾個衙役,直接歸鎮(zhèn)長管著。
若是小事兒,鎮(zhèn)長自己看著判就成。若是大事兒,再上報到縣里?h里搞不定的,再上報到州府。
這一層層下來,都得由衙門那頭來辦。狀告者,是不允許自己私自跳層報官的。
所以很多時候,基層的百姓出了事兒,都不愿意走報官這一條路。
一來,是報官不容易。
二來,則是因為,即便你報了官,鎮(zhèn)上的衙門也未必能幫你將事情查個清楚。
若想走縣里的衙門,除了要鎮(zhèn)長那頭的批文外,還得自己親自去縣城走一趟,重新?lián)艄镍Q冤。
縣里頭升堂,若覺得這事兒值得追究,便會派縣里的衙役來調(diào)查案件。
若覺得是小事兒一樁,很有可能就會直接打回到鎮(zhèn)上。那么一切,又都回到了原點。
當然,也有更倒霉的。
比方說,狀告者一旦被縣令大人認為是在胡鬧的話。那么莫說調(diào)查案件真相了,直接當場給你幾個板子也是有的。
報官這種事情,勞民傷財不說,還費時間。
以至于大家伙兒都是按照各村的村規(guī)來行事兒,鮮少走報官這一條路。
也正是因為如此,‘報官’二字兒變得格外神圣。哪怕常常被人提起,卻不見有人行動。
但凡有人真的行動了,那一定會在附近的村子里,乃至鎮(zhèn)上,引起軒然大波。
這不?
許劉氏也明白這個道理。
更何況,這老虔婆嘴硬。
她口口聲聲說著,自己沒做過什么錯事兒。
但心里頭卻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對自家閨女、還有啞娘、許六月做的那些事情,一旦傳了出去,是會影響萬福村名聲兒的。
所以她起了個大早,連牛車都不敢坐。就怕被村子里的人瞧見她去鎮(zhèn)上,拉著她不讓她報官。
事到如今,她已經(jīng)顧不得許多了。
她沒想過,自家的事情太大,鎮(zhèn)上管不了。也沒想過,她們許家造的孽若傳到鎮(zhèn)上,指不定反噬她。
滿腹心思都是許家毀了!許家的男人,都毀了!
什么壞事做盡會有報應?什么應了毒誓?她不信!
她堅信她們許家出事兒,是被人害的。
而害他們的人……
是許六月!一定是許六月!
就算沒有證據(jù),許劉氏也要一口咬定,將這件事情變成事實。
除了要賠償外,更要心里頭舒坦!
許劉氏老雖老了,但腳程還是很快的。
她急匆匆趕到鎮(zhèn)上的衙門時,李大壯的牛車還在半路上走著呢。
待村子里的人發(fā)現(xiàn)許劉氏報官時,都來不及阻止了。
那衙役啊,已經(jīng)跟著許劉氏往萬福村的方向趕去。就連鎮(zhèn)長,也親自出動。
李大壯和幾個外出趕集的村民見此,心下大驚。
不好!這事兒鬧大了!
于是,幾個人商量一番,這也不去鎮(zhèn)上了。直接掉頭,回村子里看熱鬧去。
許劉氏帶著鎮(zhèn)長和衙役進了院子,來來回回就那么幾句話。
——許家可憐啊,造孽啊,一宿之間發(fā)生了那么大的事情,這可讓人怎么活啊。
——家里頭的男人都出事兒了,豈不是要讓許家斷子絕孫嗎?
——他們許家沒害過誰,唯一得罪了的人,就是獨角山上的那戶人家。
——鎮(zhèn)長英明神武啊,要為許家人查明真相啊。
清江鎮(zhèn)的鎮(zhèn)長還年輕呢,才在任三年。
這三年來,他的日子過得可太平了。
除了處理鎮(zhèn)上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管轄幾個村子的人口問題外,就沒什么事情值得頭疼的。
唯一讓他覺得有些難度的,就是萬福村的獨角山。
可好在獨角山的兇名,早就在幾十年前坐實了。前面幾任鎮(zhèn)長都拿獨角山?jīng)]辦法,他自然也有了推脫的借口。
今日來到萬福村,一看到許家的情形,他就來氣。
這好端端的,怎么會有人出手那么狠辣?
你說你剃光人家的頭就算了,把身為男人最寶貝的東西都給那啥了,是想作甚?
一出手,就弄垮了人家家里四個男人!這不是要別人斷子絕孫嗎?
這事兒若不鬧到他那里,即便萬福村的里正上報上去了,他也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只需要訓斥萬福村的里正幾句,就當揭過去了。
可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