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子可別!”
許六月阻止了宗母起來的動作,但卻稍稍幫宗母調整了一下枕頭的高度,讓她能靠得舒服些。
“宗余哥哥說了,嬸子的身體還沒大好,不能亂動的。您要是不聽話,待會兒宗余哥哥回來得難過了!
許六月雖然不知道,這對母子身上具體有著什么故事。也不清楚,為什么好端端的一個男子,要在自己的母親面前裝成一個‘傻子’。
但她明白,宗余身上有一股狠勁兒。
那種狠勁兒,像極了前世她和她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們。
有這種狠勁兒的人,對自己珍視的人和物,都十分執(zhí)著。
更何況……
許六月至今都沒能忘記,宗余母子將自己救下的那日,宗余對自己的懷疑。
如此謹慎的他,現(xiàn)如今能讓自己來竹屋給他們做飯,已是十分難得了。
她可不敢惹他。
好不容易才能有一個灶房,做上一頓好飯呢。別到時候將人給惹炸毛了,灶房就沒了!
“丫頭,你是不是覺得你宗余哥哥傻?”
也不知怎的,宗母突然問出了這么一句話。
許六月正在給宗母吹魚湯的動作,稍稍頓了頓。
“嬸子怎么這樣問?”
她眨著眼看向宗母,半偏著腦袋,想了想自己從認識宗余到現(xiàn)在的點點滴滴。
最后,笑道:“我覺得宗余哥哥還挺可愛的!
能不可愛嗎?
時而像個孩子一樣逗比,時而像個冰塊一樣冰冷。時而,又像個悶葫蘆一樣寡言。
最主要的是……
他救了她的命,還給她一個灶房呀!
“你是第一個說余兒可愛的。”
宗母的眸子閃了閃,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寶藏一樣。
“他們都說……都說余兒是個傻子,連自理的能力都沒有!
“才不是!
許六月將魚湯遞到了宗母嘴邊,道:“宗余哥哥會打獵,會生火,會洗碗,會的東西可多了。
那些人一定是嫉妒宗余哥哥能干,所以才會胡言亂語!他們?nèi)フ艺,這世上有哪個傻子,是能像宗余哥哥這樣的?”
說罷,許六月又道:“宗余哥哥還會飛呢!帶我飛下山,飛上山,不知道有多厲害!
“你這個丫頭!”
宗母在聽到許六月的話后,神色越發(fā)柔和,慈愛。
“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看人看物倒是通透!”
說罷,又道:“你說的沒錯,余兒不是傻子。他只是在幾年前的一次打獵中,不慎受傷,丟失了記憶。
他會武功,會打獵,會寫字,會念書,會疼人!他是這世上,最能干最優(yōu)秀的男兒郎!
他只是丟失了記憶,所以言行舉止像個孩子罷了,他不是傻子!
“原來宗余哥哥還會念書和寫字呢?真是厲害!”
許六月點了點頭,似乎更了解宗余了。
“娘,我回來了!
許六月話音方落,宗余便從外頭走了進來。
他氣質高貴,目光澄凈。
許六月垂下眸子,臉微微有些紅。
媽喲。
這個男人怎么神出鬼沒的!
也不知道自己方才‘夸贊’他的話,他有沒有聽到?
一個人如果武功高強,聽覺也會特別好。
比如說在前世,她的聽覺就格外靈敏。
呃……
宗余大哥,我可不是在‘夸’你啊,我是在哄你娘呢。
“六月,你先去吃飯。”
宗母看著許六月臉頰處的微微紅暈,笑得很是明媚。
這丫頭,莫不是對我家余兒有意?
也是了。
我家余兒可是頂好的男兒郎,任誰看了會不喜歡呢?
許是怕小丫頭臉皮兒薄,不好意思。
宗母便尋了個借口,讓許六月出去:“我這里,交給余兒就行!
“好!
許六月并不知道宗母心中生了誤會兒。
只想著趕緊出去吃飯。
吃飽了,好去找點物資填充她的隨身空間。
從屋子里出來時,許六月發(fā)現(xiàn)灶房外的竹筐,已經(jīng)裝滿了豬草。
心下突然了然。
原來,剛才宗余是去割豬草了啊。
因著宗余還沒出來,許六月也不好自己先吃。
到底是別人家呢,還是客氣兒點吧!
于是便動手整理起了灶房。
將該洗的,該收的,都收拾得妥妥當當。
外頭的她忙得歡樂。
屋子里頭,也問的歡樂。
“余兒,你覺得你六月妹妹怎么樣?”
宗母喝著宗余喂的魚湯,試探性問道。
宗余就當沒聽明白一樣:“六月妹妹做的飯可好吃了,娘!
“你這孩子,就知道吃!
宗母無奈,看向宗余的眼神,滿是疼愛。
“我是問你,你喜不喜歡你六月妹妹?”
宗余聽言,心下漏了一拍。
但很快,便用天真無邪的話應了回去:“我最喜歡娘了!”
“你……哎……”
宗母嘆了口氣,總覺得兒子開不了竅了。
“娘是說,你討不討厭六月妹妹?”
嗯?
這話問的,讓宗余想躲在躲不開。
“娘,我為什么要討厭六月妹妹啊!
他看著宗母,一臉‘認真’,反問了回去:“娘,是不是六月妹妹惹你不開心了?”
“瞎說!”
宗母佯裝生氣,瞪了宗余一眼:“那丫頭好著呢,怎么會惹我不快?倒是你,可不許欺負人家!”
“不會不會!
宗余笑得咧開了嘴:“她不欺負娘,我就不欺負她!
“你……”
宗母無奈至極,最后只得揮手:“罷了!你趕緊出去吃飯吧,我吃好了!
“哦。”
宗余點頭:“那我出去了。”
言畢,便逃也似的離開了屋子。
今日的老母親,有點不太對勁兒!
灶房里,許六月正在整理柴火堆。
一塊塊砍好的柴火,被碼得整整齊齊。
看著額頭上冒著汗珠的小丫頭,宗余邊洗手邊問了句:“怎么不先吃飯。”
“等你啊!
許六月回答得十分真誠:“一個人吃有什么意思!
我可不敢反客為主。
我還想每天吃白米飯呢。
宗余不知道許六月的真實想法,只是在聽到‘等你’二字時,覺得心里有一股異樣的感覺。
“吃飯!
他坐到了飯桌上,招呼著許六月。
“得咧!”
許六月應著,便以極快的速度奔到水缸旁洗手。
拿碗盛飯,坐下夾菜。
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
那模樣兒,像極了個倉促偷食的小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