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壽心不甘情不愿地又踹了范立珂一腳,然后臉一抹,畫皮一樣,又變回慈祥可親的阿公笑臉:“哎喲喲,我家寶兒怎么這么棒!這么快就抓到兔子啦!”
范立珂全身像卡車碾過一樣,疼得他呲牙咧嘴,溪姐的師父好不講武德,他越是叫不能打臉,他越往臉上來,可憐他一張俊臉……
嘶,疼,好疼……
他毀容了,他老婆還會要他嗎?
但——
為了討好,范立珂強笑著又湊過去:“財寶姐,這兔子真可愛,我那有兔籠,到時可以給你養(yǎng)……”
“為什么要養(yǎng)?”財寶疑惑地歪歪腦袋,看向鄭壽:“阿公,我要吃炒兔嘰。”
范立珂下巴直接掉地上,兔子那么可愛,小朋友怎么可以吃?要吃也是大人吃!小朋友負(fù)責(zé)在一旁哭……
鄭壽點頭:“好,寶兒想咋吃咱們就咋吃!
“要炒得嫩嫩的,香香的!
“行,都聽寶兒的。村西頭那個劉桂芬炒兔子一絕,等下山,阿公叫她來家給寶兒做。”
“好~~要吃大兔腿~~”
范立珂的眼睛,落到那只肥兔子正在亂撲騰的腿上……
“吃,兩只大腿都給我寶兒!
“阿公一只,寶兒一只!
“哎喲喲,阿公的小心肝,真孝順啊,阿公沒白疼你!
“兔嘰頭給媽媽,媽媽愛吃!
老范又跟兔子那灰色的眼睛對視,兔頭……
“孝順,太孝順了!
“爸爸喜歡吃背背,這里給爸爸!必攲毐葎澲米拥募贡。
爸爸有教過,各種動物的各種部位,寶寶都認(rèn)識。
“哎呀,上哪兒找比我家寶兒更孝順的寶寶,沒有,絕對沒有!
一個說,一個捧,爺孫倆聊挺好,眨眼間就把那只肥兔子給分了“尸”。
他們一邊聊,一邊走,范立珂眨巴下眼睛,然后趕緊追上去:“不是,財寶姐,你是不是把我給忘了,我呢?我吃哪里?”
鄭壽“呸”地一聲:“浪費了老子的好東西,你還想吃兔子,你有功還是咋地?吃屎去吧你!”
老家伙嘴還挺毒!
范立珂灰溜溜地低眉順眼地跟在他們身后,不敢再跳出來刷存在。
媽耶,溪姐師父打人,跟她一樣疼,到底是師徒,教過的吧?
鄭壽扯了幾根草,扭吧扭吧就把兔子的四條腿給綁了,扔范立珂身后的簍子里。
這個好!財寶眼睛一亮:“阿公,我要學(xué),教我教我!”
能捆兔子,就能捆人,實用。
鄭壽又再扯幾根草,一路教,財寶學(xué)得很快,教一遍,她就能自己扭個繩結(jié)出來,甚至還會改良,結(jié)扣一拉一推,嘿,越掙扎越緊!
“我寶兒太聰明了。”
鄭壽夸啊,沒口子的夸。
然后又教財寶認(rèn)路上的草藥:“這是車前子,它能除內(nèi)熱,利濕排尿,止腹瀉!
“這是夏枯草,清肝火,散腫消脹,改善視力……”
樟樹村背靠的這座深山,山里有數(shù)之不盡的珍草異獸,早些年間,大饑荒,村民們靠山吃山,這才熬了過去。
但就這,山林太深,大家也只敢在近處找找,不敢往里去。
幾十年前,深山時不時還有虎嘯傳來,哪個不要命的敢去?
鄭壽師徒敢。
沒人去好呀,沒人去那深山不就是被他們包場了?那不就是他們師徒的天下?
里面有數(shù)之不盡的珍貴中藥材,餓了還能打個野味美餐一頓,多爽啊。
那會沈溪就差住在林子里了。
她去省隊前的生活費學(xué)費,都是從這林子里賺的。
鄭壽把本領(lǐng)教給她,但養(yǎng)活自己這件事,他是不插手的,更不會供她吃穿用,想要錢,自己去找自己去賺。
憑本事養(yǎng)活自己。
沈溪自力更生,去深山比去自家后院還勤。
老實講,鄭壽懷疑,這么多年,再沒看到老虎的蹤跡……
嗯,多的話,咱就不說了。
那會沈溪一進(jìn)山,山里的鳥獸跑得比任何時候都快,時隔多年,她的女兒又回來了……
鄭壽看著前一秒還在聽他介紹草藥特性的財寶,下一秒就躥走了,因為她看到一只野雞飛過……
還很囂張地從他們頭頂掃過,然后飛到到一旁的小山包上,昂首挺胸神氣活現(xiàn)地朝他們挑釁地叫著。
這誰能受得了?財寶拔腿就追。
鄭壽也跟著追,范立珂一看,都跑了,他不能不合群啊,背著背簍也死命地追。
那只雞又囂張又狡猾,又會飛又會跳,速度還快。
財寶也不慢,她腦子還特別聰明,會預(yù)判。
那雞剛要落下,財寶就提前撲上去,嚇得它振翅一掀,硬生生又跳高一點,僥幸逃開財寶的黑手。
小家伙沒撲到雞,也不氣餒,精力十足地又沖過去。
很好,原本這雞好像是打算耍他們玩玩,結(jié)果,現(xiàn)在變成驚慌失措地大逃亡。
不得不說,它還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直接飛上了樹。
財寶很麻溜地就打算爬樹,被鄭壽直接薅了下來。
她急得直蹦噠:“阿公!我追……”
再不追,跑了。今天必須要抓到那只雞!誰都不能阻攔!
“別追了,阿公教你。”
鄭壽撿起地上的石子,朝那得意得正要打鳴炫耀的雞一扔——
“咚”地一聲后,那只雞直直地掉了下來,在地上還撲愣了幾下爪子,然后不動了。
“哇。 必攲毐歼^去,拎起那只破雞晃了晃,鄭壽準(zhǔn)頭很好,打中了它的頭,也不知是暈了還是死了。
財寶拎著它就跑過來:“教我,阿公教我!”
“行,阿公教你!
鄭壽拎過那只雞,伸指在它的脖頸處一用力,“咔嚓”一聲,那只雞立馬軟趴趴,再也沒有之前的囂張氣焰。
死得不能再死了。
范立珂瞬間脖子也跟著一涼。
鄭壽把雞往他簍子里放時,他一個滑跪,就抱住他的腿:“大師,我錯了,我罪該萬死,我不是人,我卑鄙無恥,你大人不計小人過,你別擰我脖子!求求你饒我狗命!”
鄭壽:……
神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