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從來沒和大周打過交道,僅憑世子的口述,已經(jīng)對大周軍隊有所了解,感慨道:“幾十萬大軍牽制在北線,每天都是一筆巨額開銷,朝廷本來錢糧就告急,再打下去,國庫如何吃的消。”
蘿梟若有所思道:“所以必須速戰(zhàn)速決,派名將頂替趙之佛,將貪狼軍打回英雄山北側(cè),一天都不能耽擱!
李桃歌詢問道:“依世子高見,朝廷會派誰出馬?”
蘿梟似笑非笑道:“這得問你爹,圣人不問朝政,杜相又關(guān)在碎葉城,整個大寧如今攥在李相手中,可惜能掛帥的名將并不多,只有一人能擔負重任!
李桃歌唏噓道:“能挽天傾者,只有他了吧……”
二人心有靈犀,誰都沒有將那個名字說出口。
一年之前戰(zhàn)無不勝的功臣,如今卻成為了忌諱。
世事無常。
烈日當頭,十幾匹駿馬進入復(fù)州境內(nèi),速度不快不慢,在熱氣蒸騰的地面刨起沙礫。
李桃歌頭戴斗笠,面遮紗巾,騎馬走在隊伍最中間,旁邊是周典,袁柏,賀舉山,鹿懷夫,幾名親衛(wèi)在側(cè)翼和后方反復(fù)迂回,方便偵查和攔截。
走到一處高聳土山,李桃歌望了眼手背曬到發(fā)紫的肌膚,出聲道:“歇歇吧,日頭太毒,再跑下去,人和馬都吃不消!
他常年與馬為伴,曾任鎮(zhèn)魂大營槽頭,對馬感情深厚,當作兄弟相待,寧肯自己少吃些,也要給馬兒喂一口豆餅,接觸久了,通曉馬的習性。
察覺到坐騎四肢乏力綿軟,就知道快中暑了。
眾將哪敢違逆他的意思,在陰涼處紛紛下馬,李桃歌取來牛皮水袋,先是給馬灌了幾口,再自己喝,半袋水入喉,干裂嘴唇瞬間恢復(fù)紅潤色澤。
李桃歌抹去嘴邊水漬,打量著四周一座座柱形禿山,說道:“這地方用來設(shè)伏不錯,看不清前方狀況,又有數(shù)座高地可以埋伏,一千精銳足以能擋住兩萬大軍。”
賀舉山神色一僵,朝后面低沉說道:“去上面看看!
“諾。”
一名親衛(wèi)領(lǐng)命后,踩在土山奮力蹬踏,飛起兩三丈,等到快要下落時,十指猛然插進土山,雙足猛踩,再次飛起兩丈有余,依次施展強勁指力,來到十丈高的土山之上,環(huán)視左右,做出無人手勢。
李桃歌喝了一大口水,朝馬兒身上噴去,笑道:“莫奚官若是能在這里埋下伏兵,豈不成了能掐會算的神仙?這仗還打個屁,趕緊掉頭跑回京城!
淋水后的馬兒快活嘶叫,眾人一陣哄笑。
莫奚官是復(fù)州刺史,在十三太保排名次席,曾與郭熙義結(jié)金蘭,二人乃是八拜之交。
在安西都護府東邊幾座州府,流傳著一句話,寧惹郭閻王,不見莫太歲,可見百姓對于莫奚官有多么畏懼。此人精通兵法,深諳治國之道,還有一身與本事相符的臭脾氣,殺起人來,誰都勸不住,郭熙相贈的美人都沒逃過他的毒手,本來按照履歷和資歷,早該去往三省六部任職,可莫奚官說啥都不肯走,死賴在復(fù)州,與結(jié)義兄弟共守西北門戶。
別人痛快大笑,唯獨賀舉山帶有憂色說道:“御史大人,莫奚官這名宣正十年的老進士,雖然不是活神仙,但絕不能小瞧,復(fù)州以及附近四城在他的治理下,糧草充裕,兵強馬壯,五萬復(fù)州死士,不亞于固州隴淮軍,朝廷把他安放在此處,必有一番用意,想要憑借保寧軍破復(fù)州,難于上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