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輕柔聲音說道:“你們一群人,怎會圍著老人和女子?”
眾人沉默無語,誰都不敢回答。
輕柔聲音再次說道:“既然都是啞巴,舌頭成了擺設,割掉吧。”
眾人大驚,冷汗狂流。
誰都知道世子殿下心狠手辣,比起草原王殺氣都重,若是惹他不自在,別說這十幾人頭顱落地,就是家眷和部族都會受到牽連。
余雄顫顫巍巍說道:“回……回稟世子殿下,這二人疑似是山賊,小……小的這才過來盤問!
輕柔聲音帶有疑惑問道:“一個快要病死,一個弱不禁風,他二人連條狗都打不過,山賊?把本世子當猴耍呢?還有你,大冷天的,盤問山賊,卸甲做甚,嫌棄父王賜予你的甲胄不好看嗎?”
眾人一齊打起擺子,不停磕起頭,“請世子殿下饒命,請世子殿下饒命!”
玄羽海東青盤旋而下,落在蘿梟肩頭,他挑起英挺濃眉,對小江南笑著問道:“何方人氏,為何到草原來?”
即便對方相貌俊朗,語氣和藹,可不怒自威的氣度,令小江南強烈心悸,“我和父親來自鎮(zhèn)魂關,去往京城投靠親朋!
“鎮(zhèn)魂關?”
蘿梟驚訝道:“與那個討厭的家伙,來自同一個地方!
小江南突然急促道:“大人,只要饒了我父親性命,民女給你當牛做馬,為奴為婢!”
她聽不懂草原語世子殿下四個字,但明白對方絕對是大人物。
蘿梟看了百里鐵匠一眼,淡淡說道:“他臉上盡是死氣,命不久矣,你該求的不是我,而是神佛。”
小江南雙膝跪地,苦苦哀求道:“您是大人,有權有勢,只要肯醫(yī)治父親,我把命給你!”
蘿梟失笑道:“想要服侍我的女人,能躺滿多勃草原,你有什么本錢,能在本世子左右伺候?”
小江南嘴角流淌著鮮血,一言不發(fā),只是不?念^。
蘿梟回憶道:“那個討厭的家伙常常勸我向善,說什么能積德之類的鬼話,不過在安西能屢屢逃過死劫,似乎有些門道。罷了,信他一次,站起身,跟我走吧。”
說完,玄羽海東青扶搖上天,蘿梟揚長而去。
膽敢欺瞞世子殿下,狼騎自然不會留手。
隨著一聲聲刀鳴,十幾枚頭顱滾落雪中。
兩江都護府。
自從劉識丟掉太子之位,賜封榮王,在江南賞了一州之地,給這位皇室嫡子養(yǎng)老所用。
藩王之間,也是天差地別,像草原王坐擁浩瀚草原,麾下百萬族人,權勢可比肩皇帝,劉識這個王爺,比起刺史都不如,一度廢棄的庭院改為王府,吃穿用度不及國公,好在劉識至今仍昏迷不醒,眼不見心不煩。
臥房內,燭火搖曳。
一名白發(fā)蒼蒼的老人坐在檀木椅中,緊閉雙目。
這名曾任內侍省少監(jiān)和太子太師的宮中惡狽,呼風喚雨半甲子,朝中黨爭和算計,幾乎都與他有關,如今枯皺老臉泛起青白色,預示壽元即將耗盡。
手指敲打木椅,音律與宮中霓裳羽衣曲分毫不差。
窗外傳來喜鵲鳴叫。
元嘉抬起眼皮,流露出厭煩神色,緩緩起身,走到床邊。
前太子劉識躺在雕有龍鳳呈祥的床中,睡容安詳。
元嘉幫他蓋好綢被,掖住縫隙,輕聲道:“殿下,聽到了嗎?外面有喜鵲叫呢。”
劉識紋絲不動。
元嘉望向窗外,唏噓道:“世人都喜歡喜鵲,象征吉祥如意,說喜運當頭,好事將近?蓭煾笍男《加憛捪铲o,你知道為何嗎?這東西會霸占別的鳥兒巢穴,禍害莊稼。師父年幼時,家中有兩畝薄田,雖然過的不寬裕,但也能養(yǎng)活家里五口人。有次臨近秋收,父親讓我去看地,那時候年紀小,他又是不善言辭之人,至于為何要看地,不說,我也不懂,幾歲的孩子,在地頭待著煩悶,于是跑去河塘找伙伴玩耍,結果日落時回家一看,頓時傻了眼,那兩畝地,被幾只喜鵲糟蹋的七七八八,一家人沒飯吃,只好把我送入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