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放眼望去,除了那片如鏡般的海面,什么也沒有。
沒有漂浮物,沒有礁石,甚至連風和海浪的聲音都聽不到。
“這樣下去,我們會被帶到哪里?”周江海忍不住開口,聲音里透著焦慮。
沐沐沉默了片刻,低聲道:“可能是更深的大洋,誰也說不準!
還沒等大家商討出什么。
突然,齊銘郁敏銳地抬頭。
因為受到海面上鏡面的影響,他此時的視線竟然是有些模糊的。
猛一抬頭看,就出現(xiàn)了頭暈眼花的感覺。
但是他已經(jīng)看到了天空中正在逐漸形成的碎玻璃似的天空。
“躲避!躲避!”齊銘郁的吼聲在空曠的甲板上炸開。
他大喊!
海面上的鏡面效應與天空中突然形成的碎玻璃狀云層交織在一起,陽光在這雙重鏡面之間不斷反射、折射,形成了刺目的光網(wǎng)。
每一縷光線都像被放大了無數(shù)倍,直刺人的眼睛。
甲板上的幾個人幾乎同時捂住雙眼,可光線依舊透過指縫鉆進來,讓人頭暈目眩。
周江海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從甲板邊緣跌下去。
沐沐伸手去拉他,卻被那股強烈的光晃得眼前一片雪白,整個人也搖搖晃晃。
“所有人進船艙!快!”齊銘郁的聲音像是在和光爭奪控制權(quán),他一手抓住欄桿,和沐沐一起帶著周江海,摸索著朝船艙口沖去。
光的折射越來越強烈,整個海面像是燃起了白色的火焰,連空氣都在微微顫動。
鐘緹云在休息室里也感受到了異樣。
透過窗戶,她看到外面的世界被一片耀眼的白光籠罩,像是有人在她眼前打開了一個巨大的燈泡。
她下意識用身體擋住周舒晚,不讓那刺目的光直射到她的臉上。
可即便如此,透過玻璃折射進來的光線依舊讓她眼睛發(fā)痛,耳邊傳來一陣嗡鳴聲,像是有無數(shù)只蜜蜂在同時振翅。
齊銘郁已經(jīng)沖到了休息室,猛地拉下遮光板。
厚重的金屬板緩緩落下,將那令人無法直視的光隔絕在外。
休息室內(nèi)瞬間暗了下來,幾個人這才緩過神,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這是怎么回事……”周江海揉著太陽穴,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
沐沐沉思片刻,然后說道:“這樣看來,剛才是出現(xiàn)了冰棱雨的前兆。當天空出現(xiàn)碎玻璃似的鏡面現(xiàn)象,再疊加海面鏡面……
就會產(chǎn)生極端折射現(xiàn)象,陽光會被反復反射,形成‘光陷阱’。人在這種環(huán)境下,用不了幾分鐘就會導致頭暈目眩,嚴重的很可能會造成失明。”
話音剛落,一陣低沉的轟鳴聲從遠方傳來,像是有什么巨大的東西正在穿越云層。
那聲音起初只是隱隱的震顫,卻很快變得厚重而密集,仿佛整片天空都在共振。
空氣似乎被壓得緊繃,連呼吸都變得沉重。
下一刻,天空驟然亮了一瞬,那光不是溫暖的陽光,而是帶著金屬冷意的刺白。
緊接著,無數(shù)細長如刀鋒的冰棱從云層中傾瀉而下,帶著刺耳的呼嘯聲,直插海面。
冰棱的尖端閃爍著寒光,像一支支被巨人擲下的長矛。
冰棱雨!
大家神情凝重!
冰棱的速度極快,幾乎在眨眼間就跨越了數(shù)百米的高空,每一根都有手臂般粗細,鋒利得似乎能輕易穿透鋼板。
它們砸在海面上,濺起巨大的水花,卻在接觸空氣的瞬間被寒冷凍結(jié),化作無數(shù)漂浮的冰塊。
那些冰塊大小不一,形狀扭曲,很快在海面上鋪開一片白色的碎冰區(qū),仿佛有人在海面上撒下了無數(shù)破碎的玻璃。
輪的甲板瞬間被冰棱砸得“叮叮當當”作響,清脆又密集的撞擊聲像一陣急促的戰(zhàn)鼓,敲在每個人的心口。
幾處比較高的欄桿被直接切斷,斷口處光滑得像被激光切割過,碎成兩段墜入海中,濺起更多的水花。
齊銘郁走到窗邊,小心地撥開窗簾一角。
外面的世界已經(jīng)變成了一片冰與霧的地獄。
海面被砸得千瘡百孔,每一次冰棱落下,都會在水面留下一個短暫的空洞,隨后被周圍的海水迅速填滿。
浮冰在暗流的推動下不斷撞擊船身,發(fā)出沉悶的“咚咚”聲,像是有人在用巨錘敲打船殼。
天空中的冰棱還在不斷落下,仿佛永遠不會停止。
它們的軌跡筆直而精準,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牽引,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秩序感。
風早就完全消失,空氣卻比任何時候都冷,冷得像是能凍結(jié)人的思維。
“這時候絕對不能開船!饼R銘郁沉聲說:“冰棱會打壞引擎和舵系統(tǒng),只能關閉所有動力,任海流帶著我們走。”
“那我們豈不是完全失控了?”周江海咬著牙。
“至少能保住命。”沐沐的聲音很輕。
而周舒晚依舊安靜地躺著,像是對外界發(fā)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鐘緹云輕輕為她掖了掖被子,心里默默祈禱這場災難快點過去。
時間在沉悶與恐懼中一點點流逝。
冰棱雨持續(xù)了將近兩個小時,才漸漸稀疏。
當最后一根冰棱墜入海中,天空那宛若灰藍色玻璃的烏云也開始緩慢散去,露出一片慘白的天空。
船艙內(nèi)的幾人這才松了口氣,卻沒人敢立刻出去。
甲板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冰霜,連金屬欄桿都裹上了晶瑩的外殼。
遠處的海面上,浮冰依舊在暗流的推動下緩緩移動,彼此碰撞發(fā)出低沉的“咔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