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融化是個非常緩慢的過程,因為海洋太大了,無邊無際。
所以即使每天人們都在盼望著那不時撞擊小島的冰塊能全部融化,但是短時間內(nèi)卻無法實現(xiàn)。
人們也逐漸習慣了生活在母艦高層。
每天低頭俯視腳下,哪里還能看得到小島的影子,只覺到處都是一片汪洋,他們就像是生活在海上的民族一樣。
而在這期間,雨萱的身體在逐漸好轉(zhuǎn)。
她昏迷的時候,溫度還在零下七十度,等終于清醒過來,天氣已經(jīng)變得溫暖起來了,永夜也徹底結束了。
她因為身體太虛弱,所以在病房里又待了一個月,對外面的空氣還是非常迫切的,便想要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志鵬對她的要求全部無條件滿足,每天推著輪椅去他們那一層的小甲板上,讓雨萱看看外面的世界。
但是,當雨萱第一次出去的時候,看到腳下那汪洋的大海,再望望四周看不到盡頭的海面,神情卻一下子黯然下去。
自從甲板上回來,她不動不說話,也不愿意吃喝。
就那樣坐在輪椅上,目光透過病房的窗戶,靜靜地望著外面那片無邊無際的海洋。
她人雖然還在這里,但是整個思維卻不在。
志鵬幾次與她說話,她都不理。
志鵬心里忐忑,見時間快到了中午了,便等薛濤他們送來魚湯后,一個人給雨萱送了來。
他蹲下身子,將湯碗遞到她面前,聲音溫和:“雨萱,喝點湯吧,剛熬的,非常鮮。”
雨萱的目光從窗外移開,落在志鵬的臉上,眼睛里閃過一絲疲憊。
她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低聲說道:“哥,我真的喝不下了!
志鵬的神情微微一僵,隨即又露出一個笑容:“你再喝一口吧,哪怕一小口也行。你現(xiàn)在這么瘦,得多補補!
雨萱搖了搖頭,閉上眼睛,語氣里帶著一絲無奈:“哥,你不用再勸我了。我真的不想喝。”
志鵬的眉頭微微皺起,心里一陣酸楚。
他站起身來,將湯碗放在窗臺上,雙手插在口袋里,沉默了片刻后說道:“雨萱,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你不能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你剛剛才醒過來,身體還很虛弱,得好好養(yǎng)著!
雨萱依舊閉著眼睛,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哥,我是不是拖累你了?”
志鵬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了一下。
他蹲下身,握住雨萱冰涼的手,聲音有些發(fā)顫:“你說什么呢?你怎么會是我的拖累?你是我妹妹,是我唯一的親人,我照顧你是應該的!
雨萱的手指微微顫抖,緩緩睜開眼睛,目光有些空洞地望著志鵬:“可是哥,現(xiàn)在外面的世界變成這樣,我們都困在這艘船上,什么都干不了。你每天還得照顧我,連工作都做不了。你連僅剩的自由也沒有!”
志鵬的喉嚨一陣發(fā)緊,聲音也有些沙。骸坝贻妫銊e想那么多。我們現(xiàn)在的處境雖然艱難,但至少我們還活著,還在一起。這就夠了!
雨萱的嘴角微微扯動了一下,像是想要笑,卻怎么也笑不出來。
她低下頭,聲音低沉:“可是哥,我……我感覺自己像個廢人一樣,什么都做不了。”
志鵬緊緊握住雨萱的手,聲音堅定:“雨萱,你不是廢人。你只是需要時間恢復。等你身體好了,我們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雨萱的眼中閃過一絲淚光,但她很快低下頭,不讓自己哭出來。
她的手指緊緊攥住輪椅的扶手,指節(jié)泛白,像是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房間里陷入了一陣沉默,只有窗外的風聲和海浪聲不斷傳來。
志鵬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望著外面那片汪洋大海,心里滿是惆悵。
他知道雨萱的心情低落,但自己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他思來想去,最終決定去找周舒晚幫忙。
她是個女孩子,或許能更好地開導雨萱。
他轉(zhuǎn)身對雨萱說道:“雨萱,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雨萱輕輕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么。
志鵬離開病房后,徑直去找了周舒晚。
周舒晚和齊銘郁剛從外面回來,聽志鵬說了雨萱的情況后,有些驚訝。
因為當雨萱醒來后,他們都去看望她好幾次,覺得她躺在那里,倒是和之前區(qū)別不大。
周舒晚點點頭,答應下來:“那我現(xiàn)在就去看看!
她一邊走一邊問志鵬:“你剛說雨萱多久沒吃沒喝了?”
“從昨天去甲板上后就不再愿意吃喝!敝均i聲音干澀:“她一直覺得拖累了我!
周舒晚低嘆一聲:“病人剛從重傷中醒過來,情緒低落、沮喪的也很多,所以也正常。我去了好好跟她說說!
志鵬露出感激的神情:“那就多謝謝你了,晚晚!
周舒晚走進病房時,雨萱依舊坐在輪椅上,目光呆滯地望著窗外。
她聽到腳步聲,轉(zhuǎn)過頭來,看到周舒晚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晚晚姐。”雨萱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很久沒有說話了。
周舒晚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聲音溫和:“雨萱,怎么在這里坐著?不去床上!
雨萱緩慢搖搖頭:“在床上躺了太長時間,不想躺著了。”
她躺了兩個多月,身體十分瘦弱,胳膊和腿都有骨折,現(xiàn)在還不能隨意動彈。
所以志鵬和周舒晚與她交流都小心翼翼,害怕碰疼她。
“行!我今天閑來無事,來看看你。”周舒晚在她對面坐下,仔細打量著她:“你現(xiàn)在感覺身體怎么樣?”
雨萱的臉上都是曾經(jīng)的疤痕,上次的大地震,讓她臉頰上又多了幾道傷疤。
周舒晚望著現(xiàn)在不足80斤的她,整個人瘦得像是骨頭架子,神情那樣蒼老沮喪。
她心里一下子非常難受起來。
雨萱卻只搖搖頭:“我沒事,就是有點累。”
周舒晚目光溫柔地看著她:“你太瘦了,得多吃點東西。我以后每天來給你送點好吃的,你多補補!
雨萱搖了搖頭,聲音低沉:“晚晚姐,你不用麻煩了。我真的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