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一百九十一章 開弓沒有回頭箭
這四道土黃色的光芒在黑魆魆的石洞里顯的十分詭異,別管我怎么轉(zhuǎn)移注意力,盡量不去跟這四道“目光”對視,但還是忍不住后脊梁發(fā)冷,渾身汗毛倒豎。
我咽了咽口水,再次感受了一下石洞中的氣息。
怪了,四下里依然沒有出現(xiàn)舒籍的身影,可站在我對面的阿娜爾卻不停的聳動著鼻尖兒,對我做出了“他還在這里”的暗示。
我緊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是胡磊曾經(jīng)跟舒籍近距離接觸過,身上沾染了他的尸臭味兒,給阿娜爾造成了錯覺,還是……
舒籍一直都在暗處隱匿著身形,非要等到十八座浮雕的眼睛全部被點亮,巫神之眼徹底激活之時才會突然現(xiàn)身?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別管舒籍到底有什么陰謀,我也對他毫無辦法。
現(xiàn)在他在暗,我在明,更何況他還答應(yīng)了幫我打探任詩雨的下落。
如果我此時終止激活巫神之眼的進程,我敢打賭。
那家伙肯定會從暗處跳出來,毫不客氣的把我給當場大卸八塊,剁碎了喂狗。
我朝著對面的三個人做了個手勢,讓他們移到了另一座浮雕下邊。
那座浮雕對應(yīng)的是“怒”這個神情,視線所及之處,雕像的臉陰沉慍怒,仿佛正在強壓著心中的火氣,一觸即發(fā)。
而我背后,則是一座毫不掩飾的憤怒臉龐。
雕像正齜著牙齒,臉部肌肉線條明顯扭曲,眉間里擰出了一道深深的“川”字,兩個空洞的眼眶比其他雕像都大了好幾圈兒。
我讓老五和胡磊按照剛才的樣子盤膝坐定,深吸了一口氣,攥住移海扇的扇柄,如法炮制。
又是四縷土黃色的光芒,在浮雕的眼睛處悄無聲息的亮了起來。
我周圍的土行之氣驟然增加了一倍,胸口頓時就傳來了微微憋悶的感覺。
我趕忙深呼吸了幾口,調(diào)整了一下氣息,隨后也不再停頓,一口氣按照喜、怒、憂、思、悲、恐、驚的順序,點亮了七種情緒,十四座浮雕的眼睛。
這就是我們常說的“七情六欲”中的“七情”,但這只是醫(yī)家的說法。
在《禮記》之中,七情被定義為喜、怒、哀、懼、愛、惡、欲,儒家也沿用了這個理論。
而佛家對七情,則理解為喜、怒、憂、懼、愛、憎、欲。
無論是哪個學(xué)派的定義,都只認為人的情緒大致可以概括成七種。
但這個石洞里卻多出了兩組相對應(yīng)的情緒,按照我對浮雕臉上的神情理解,大概應(yīng)該是“期盼”和“釋懷”。
我不知道自己的理解是否正確,但從浮雕臉上浮現(xiàn)出的神色,我突然想到了很多人曾經(jīng)在我面前表露出的一些情緒。
臨來中州之前,跟師父分別的那一晚,我明顯能感受的出來,他對我是有期盼的。
到了中州之后,我在任天翔的別墅里跟吳桐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在那一刻,他看到了破解五魁天命煞局的希望,對我也是有期盼的。
破除五魁天命煞局的關(guān)鍵時刻,任詩雨把自己作為施法材料“填充”到了陣法之中,她的眼眸里滿是對我的信任和期盼。
這一切,我都可以很清晰的感知的到。
而對于“釋懷”這個詞……
我卻覺得很陌生。
似乎從我出道至今,還從來沒做過任何一件能夠讓人如釋重負,得以解脫的事情。
說實話,我背負的責(zé)任很重,已經(jīng)嚴重超過了我這個年齡,和我自身能力能夠承擔(dān)的極限。
但我沒有退路,除了咬緊牙關(guān)繼續(xù)前行,我別無可選。
就像是眼前所面臨的局勢一樣,雖然我明知道激活巫神之眼之后,就會進入更加危險的任務(wù)環(huán)節(jié),甚至隨時會被人摘桃子,或者是取走性命。
可為了能和任詩雨再次重逢,我唯一的選擇就是迎難而上,哪怕豁出性命,也必須爭取到獲得任詩雨消息的一絲可能性。
或許只能做到了這些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我才能真正得知“釋懷”的真正奧義吧。
“……嗯?!”
想到此處,我微微一怔,心底頓時涌出了一種不太好的預(yù)感。
不會吧,不會是……
所有我親身經(jīng)歷過的真實情緒,才能打破木箱的封印,點亮相應(yīng)浮雕的眼睛吧?!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最后兩座對應(yīng)著“釋懷”情緒的雕像,就極有可能沒有反應(yīng)。
到那個時候,距離徹底激活巫神之眼只剩最后的一步之遙,可由于我沒有親身經(jīng)歷過這種情緒,最終還是會功虧一簣,止步于此。
那將會出現(xiàn)什么后果?
我不知道,也……
有點兒不敢想。
但現(xiàn)在十八座浮雕已經(jīng)有十四座被點亮了眼睛,在這種關(guān)鍵時刻,開弓沒有回頭箭,不可能停下來慢慢琢磨破解之法了。
一旦最后兩座浮雕的眼睛沒被點亮,不管出現(xiàn)什么后果,也只能硬著頭皮硬扛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胸口處傳來的壓力愈加強大了。
就在剛才,僅僅是兩座雕像的眼睛被點亮,我都明顯的感受到了四周洶涌而來的土行之氣。
而現(xiàn)在,我正在用自己的肉體承受著十四座雕像所帶來的威壓。
哪怕是在我法力鼎盛的時候,天生相克的五行給我造成的傷害都很難輕易扛的住,更何況此時我還法力全失。
我也不敢用偷天法訣從老五身上借用法力,那家伙也是水行本命。
法力一旦被我“借”走,只怕她會第一個被巨大的土行威壓給壓成肉醬。
其他人的反應(yīng)各有不同,關(guān)羽娣還好,她是木行本命,反克土行法力。
她臉上的神色還算是正常,即便是在這么大的法力威壓之下,還有余力釋放出一道防御結(jié)界,配合著紙扎小人的陣法,把阿娜爾和曼蘇爾護在身后。
阿娜爾就快要扛不住了,她臉色慘白,大口喘著粗氣,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涔涔而下。
而最慘的是曼蘇爾,如果是他借助圣火令牌的加持,或許能挺輕松的就扛住壓力。
可不知道這家伙是不是突然良心發(fā)現(xiàn)了,他竟把那塊木牌戴在了阿娜爾的脖子上,自己盤膝坐地,不停的咬破舌尖,把鮮血涂在頭頂神鳥裝飾的鳥喙上。
此刻曼蘇爾已經(jīng)幾近油盡燈枯,臉色從一開始的紅潤,逐漸轉(zhuǎn)為蒼白,再到現(xiàn)在的青黑滿面。
看著他不停的以血續(xù)命,我真擔(dān)心再點亮一組浮雕的眼睛,這家伙就會倒地身亡。
“曼蘇爾,你還扛的住嗎?”
我提了口氣大聲問道,曼蘇爾早已無力回答,只是死咬著牙關(guān)勉強朝我點了點頭。
“師父,您抓抓緊吧,那王爺真快頂不住了。您要是再多問幾句,就干脆給他收……收尸得了。哎喲喂,快點兒,我也快不行了!”
胡磊焦急的嗓音在我身邊響起,我側(cè)頭看了看他,那家伙也是一頭大汗,齜牙咧嘴。
我心知胡磊所言不錯,當下就沒再猶豫,趕忙凝神屏氣,調(diào)整好了呼吸,抓起移海扇,把腦海里出現(xiàn)的綠點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