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五十金主之首
程時照輕舒出一口氣,拍拍胸脯,然后想起一件事。
“你是誰?”
大早上沒吃飯,溫宛身體虛弱的有些坐不穩(wěn),雙手搭在桌面,蒼白臉頰因為這幾日消瘦顴骨略有突出,她苦笑,盯著程時照的眼神透著一絲狼狽,“我是溫宛!
“你怎么會跑到本公子……溫宛?”
皇城之大,百萬眾,能面對面見到那也是需要緣分的,溫宛雖為縣主,可大周皇城里縣主一抓一大把,倒也不稀奇,程時照沒見過她也完全在情理之中。
好在沒見過不代表沒聽過。尤其溫宛雪中跪求撤詔的事剛過去沒幾天,正在皇城市井里發(fā)酵的厲害。
程時照猛然反應(yīng)過來,“哪個溫宛?”
“差點兒凍死的那個!睖赝鹑鐚嶉_口。
程時照聞聲大驚,正要起身時發(fā)現(xiàn)自己只著內(nèi)衫,神色一窘。
面對此景,溫宛絲毫沒有想要退出房間回避的樣子,只站起轉(zhuǎn)身,“公子可叫醉霄樓備早膳了?”
程時照見狀急忙拽件外衣,下床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齊。
“回縣主話,我昨晚已經(jīng)預(yù)定過早膳,他們一會兒就送過來,縣主不必費心!背虝r照雖無官加身,但作為兵部尚書之子,從小被富養(yǎng)長大,骨子里高貴,見誰都不會有卑躬屈膝之態(tài)。
聽到腳步聲,溫宛轉(zhuǎn)回身坐下來,有氣無力,“我有好些天沒吃飯,叫他們多送上來一份罷。”
程時照,“……現(xiàn)做恐是來不及,無妨,縣主吃我那份,我還不餓。”
程時照同時落座,這才認(rèn)真打量眼前少女。
溫宛哪怕一身憔悴,可也擋不住身上那股王侯將相之女的神韻跟風(fēng)采,更何況眼前少女的長相亦是出眾。
程時照自不能將溫宛與醉月軒的風(fēng)塵女子相提并論,這般長相在皇城貴族中也絕對上乘,尤其那雙眼睛,雙瞳剪水,清澈無塵。
“魏王殿下入御南侯府提親那日,我心里是歡喜的!
聽到溫宛說起蕭臣,程時照身形一凜,眼睛下意識瞥過去,“縣主別難過……”
“我不難過,就是覺得造化弄人。”溫宛抬起頭,眸間蒙上水霧,“我以前看那些話本子,總是不明白為什么兩個互相喜歡的人不能一直走下去,親身經(jīng)歷才知道,原來是有一個人在撒謊!
程時照哪怕整個人都是懵的,但還是很同情溫宛。
這時早膳被店家送上來,溫宛看了眼程時照。
程時照欣然將托盤推到溫宛面前,“縣主吃!
溫宛真的很餓,拿起勺子舀粥,一口一口,吃相多少有些狼狽。
“縣主……找我來……”程時照終于忍不住問出心中疑惑。
溫宛停下手里湯匙,一雙閃爍瑩光的眸子抬過去,“聽說程公子是伯樂坊的?汀!
程時照恍然,他差點兒忘了,眼前這位溫縣主是問塵賭莊的東家!
“我是常在伯樂坊玩!背虝r照似乎明白溫宛找他的意圖,“算是伯樂坊的老主顧,在那里存有一定數(shù)量的注銀!
“公子存多少注銀,我會照額度存在問塵賭莊!睖赝饹]給程時照反駁的機會,邊舀粥邊道,“本縣主現(xiàn)在成了整個大周皇城的笑柄,原想著生無可戀,不如一死……”
早在問塵賭莊于朱雀大街開業(yè)之初,溫宛便叫莫修準(zhǔn)備一份伯樂坊第一等客人的名單,越詳細(xì)越好。
溫宛雖不了解程時照,但莫修在名單里寫過此人性情,曾因醉月軒一青樓女子年老色衰連續(xù)三個月沒接客便甩給她一大把銀子讓她離開醉月軒好生活著。
想來自己現(xiàn)在這副凄慘的樣子,應(yīng)該可以打動他。
“縣主千萬別這么想!”
溫宛笑了笑,“是啊,如今支撐我活下去的唯有問塵賭莊,程公子過去之后我保證你在問塵賭莊受到的待遇絕對不會比伯樂坊差。”
“可是……”
“公子位列伯樂坊五十金主之一,可在問塵賭莊,你是五十金主之首!睖赝鹂戳搜圩郎仙攀,“醉霄樓的膳食不錯,不過說實話,金禧樓要更勝一籌!
“縣主這個……有些強人所難!背虝r照同情溫宛,可是突然讓他放棄伯樂坊轉(zhuǎn)去問塵賭莊,他又覺得不是君子所為。
“本縣主雖然不能保證幽南苑的姑娘們會比醉月軒的好看,但各有擅長,春菊姑娘栽得一手好花,聽說她養(yǎng)出一盆紫色妖姬深夜會有精靈在花間翩翩起舞!
程時照沉默時溫宛擱下手里湯匙,做了個抹淚的動作。
“縣主想開些!薄跋氩婚_,有時候想想,魏王與我說的那些情話哪一句都不像是假的!睖赝鸪圆幌,身子靠在椅背上,垂著眉,情緒低落到極致。
程時照見狀,腦子一熱,“縣主自己也說,你沒有魏王還有問塵賭莊!本公子今日便去問塵賭莊給縣主捧場,輸贏不在乎,我交縣主這個朋友!”
果然示人以弱可以博得更多的同情。
溫宛感動抬頭,“那一言為定,溫宛在問塵賭莊恭迎大駕。”
“縣主客氣!”
程時照是頭腦容易發(fā)熱的人,這會兒算是真真正正被溫宛套進(jìn)去。
某縣主隨后又與程時照閑談半柱香的時間方才舍得出來。
且說溫宛帶著紫玉離開醉霄樓,入眼便見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二人面前。宋相言。
一襲青色寬袖長衣的宋相言于川流不息的人群里站定,玉冠束發(fā),鸞帶束腰,俊逸的五官寫滿擔(dān)憂,在看到溫宛的瞬間,長長松了一口氣。
“紫玉,你跟徐伯到問塵賭莊等我!睖赝饑诟雷嫌裰螅呦蛩蜗嘌。
車輪緩緩,馬車四角的鈴鐺聲丁丁當(dāng)當(dāng)?shù)膫鬟M(jìn)來,清脆悅耳。
大街上的行人比來時多了很多,溫宛看著他們,想到程時照對于自己跪求撤詔的反應(yīng),不免唏噓。
悲傷只是她一個人的悲傷,釋懷也只是她一個人的釋懷。
宋相言告訴溫宛,他清晨去御南侯府的時候沒逮著人,問過管家才知道溫宛來了這里,便急急趕過來。
“你現(xiàn)在還好嗎?”宋相言看向溫宛,輕聲道。
溫宛抿唇淺笑,“還行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