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千叩,我不會怪你,這是沈仙清算計你,給你留下的后遺癥,想來,當(dāng)初我剛知道被沈仙清算計,欺騙了之后,我一樣誰都不會相信,看誰都會懷疑。”
“警惕,是沒錯的!??轉(zhuǎn)而瞎子抬起手,輕輕的拍著我肩頭。
我依舊保持著沉默。
抬手捉住瞎子的手掌,說道:“可你依舊沒有告訴我,這只鬼什么來歷。”
瞎子說的沒有錯,我的確對很多東西都充滿了懷疑。
譬如,老君觀對我如此,我依舊覺得有隔閡。
一直到現(xiàn)在,三長老張子平用了續(xù)命丹給苗妤妤,那隔閡才被減少了一些。
只不過,我的多疑并沒有在瞎子身上。
就是太過于相信瞎子,出現(xiàn)鬼氣的事情,我都沒有往他身上聯(lián)想。
也是如今,事情確鑿擺在我面前,我才會問他。
反而瞎子的行為,讓我知道,這事情肯定還有深算和謀劃。
因為,他在引導(dǎo)我,引導(dǎo)我認(rèn)為自己做錯了。
一旦我那么覺得了,就不會多問瞎子其他!
“五師兄,我對不住箐箐,無論什么代價,我都一定會為她報仇!
“用盡渾身解數(shù),我也會讓她投一個好胎!
“若你不滿意,你直接提,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我什么都會答應(yīng),就算是在能力之外,我也會極力去做到。”
“你,無需算計我的!
我這番話,基本上就完全挑明了,告訴瞎子,我什么都想到了,他的任何算計,對我來說都沒用。
我只接受坦白,不接受被騙。
屋內(nèi),再度變得安靜下來。
瞎子的臉色,開始變得沉寂。
我一樣沒說話,給瞎子時間。
幾分鐘后,瞎子忽然笑了笑,他空洞的眼眶,直愣愣的看著我。
“我,會算計你么?”瞎子問。
我沒回答。
良久,瞎子突然笑了笑,低嘆:“你剛出師的時候,思緒是單純的,時至今日,倒是敏銳了太多,不過,我的確不會害你!??“你知道,為什么她要給你和呂紗設(shè)下婚約嗎?”??瞎子的問,突然將事情拉回了一個節(jié)點(diǎn)。
我眼瞳微縮,卻答不上來。
可為什么,瞎子會這樣說?
這兩件事情,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我,用你身上的血,用你的生辰八字,再加上你的頭發(fā),做成了一個替身,給你設(shè)下了一道陰親!??瞎子再度開口,一番話卻讓我萬分驚駭!
“跟著你的那個鬼,是呂紗,也不是呂紗,是魘鬼,也不是魘鬼。”
心跳的速度快到極點(diǎn),更心驚到極點(diǎn),瞎子沒等我疑問,繼續(xù)說:“我也不知道沈仙清為什么非要你和呂莎陰親后,再被吃掉一切,陰差陽錯,命數(shù)在我們身上,陰親也沒有完成!
“不過我仔細(xì)想過,如果假設(shè),命數(shù)并沒有歸還給我們,沈仙清是在算計你,達(dá)成她自己的目的,你的命,她無所謂,可這陰親到最后留在你身上,當(dāng)你“命數(shù)”被其余存在吞噬之后,陰親,就相當(dāng)于轉(zhuǎn)嫁了。”
“這就是緣由!”
“尤其是,沈仙清想要天樞閣某個祖師,前輩破繭重生,她給那個前輩留下來的,一定是極好的物品!”
“呂紗,就是這件好物!
“魘鬼同化了她,相當(dāng)于將她吞吃,兩尸身合二為一。我讓你和魘鬼完成陰親,等同于你占有了呂紗!”
“呂紗的確切作用還是未知,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顯露出來一點(diǎn)點(diǎn)了,她對你的幫助,的確很巨大!”??瞎子這一番話,字句清晰,言之鑿鑿。
一時間,卻讓我無言以對。
害我?
瞎子并沒有。
算計我?
這同樣算不上。
師姐的步步為營,讓瞎子分析出來了呂紗的“好處”,只是不知道“作用”,他就完成了這個計算,將吞并了呂紗的魘鬼,和我達(dá)成陰親……
陰差陽錯,魘鬼的確救了我的命。
若非那鬼蜮及時出現(xiàn),尸毒不會被拔干凈,那具不停溢散尸毒的尸身不會被帶走,我根本無力用一部分請神法,根本不可能逃出生天。
張子平,也有可能被壽喜宮用人數(shù)來堆死。
“千叩,你還年輕,等你以后到了我這個年紀(jì),經(jīng)歷的事情越來越多,你就會清楚,有什么東西,你應(yīng)該確切計算,怎么樣才算是步步為營,當(dāng)你是苗圃里任人采拮的果實時,呂紗對你來說沒有好處,可當(dāng)你能主宰自己命數(shù)的時候,那她就完全不一樣了!
“你也不用覺得隔閡和抗拒,道士不能用鬼?”
“呂紗這個鬼,天樞閣那位想利用我們重生的祖師,先人,他都能用,為什么你不能?”
“你的實力,現(xiàn)在需要外力!
“此外,她說不定是某種特殊的存在呢?”
瞎子這一番話,有他的邏輯和道理。
他再度拍了拍我的肩頭,后退兩步,和我拉開了一點(diǎn)點(diǎn)距離。
“妤妤姑娘,還需好好休息,你也不要一直在這里打擾她了。”瞎子說道。
隨后,他轉(zhuǎn)過身,一邊朝著門口走,一邊說:“去個安靜的地方,我想“看一看”箐箐!
我默了片刻,當(dāng)瞎子走出房間后,才跟上去。
唐鈺并沒有走遠(yuǎn),還在院內(nèi)守著。
我也沒有離開這院子,只是進(jìn)了平時苗三陽會客的堂屋里,瞎子便跟著我進(jìn)來。
我拿出來裝著余箐魂魄練出丹藥的瓶子,擺在桌上。
余箐的魂魄縈繞其上。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哀傷氣息。
是瞎子的,同樣也是余箐的。
瞎子顫巍巍的摸索著,握住了瓶子。
兩行濁淚,從他的眼眶里滲出。
良久之后,他才松開手。
話都沒有和我說一句,只喊了一聲:“唐鈺,帶我回去。”
唐鈺上前領(lǐng)路。
屋中便只剩下我一人了。
我靜靜的看了一會兒余箐的魂魄,才將瓶子收起來,回到苗妤妤的房間,在她身旁打坐。
瞎子覺得我會打擾苗妤妤,事實上我覺得,如果苗妤妤醒來的時候見到我,她應(yīng)該會更安心。
看著她虛弱的臉頰,我內(nèi)心便柔更多。
時間一點(diǎn)點(diǎn)過去。
我打坐了很久很久,老君觀的藥物的確能調(diào)理身體,除了壽元虧空,身體的那股空寂感,其他的都好多了。
苗妤妤總算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