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游聞言便回道:“她們得晚上能到,不等了!
魏書陽點點頭,這才笑道:“都餓了吧,快吃飯吧。”
凌昀先是夾了一塊雞肉放進了魏書陽的碗里:“魏爺爺,嘗嘗我的手藝,大寶伯送來的那只!
魏書陽點頭笑著:“剛剛就聽見你們在院子里一陣的雞飛狗跳了!
這話一出口,凌昀薛亞言他們就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了剛剛殺雞的事,搞得滿堂歡笑,頻頻斗嘴。
魏書陽看著眼前的孩子們,也是不住的笑著,在每個孩子的臉上,都停留許久,怎么也看不夠。
飯后,大家在收拾餐桌和衛(wèi)生,魏書陽則是從臥室里穿好了外套,并戴上了一頂帽子,拄著拐杖走出來,看向凌游說道:“小游啊,和我出去走走?”
凌游正在掃地,一聽這話,便將掃帚交給了薛亞言,然后去取了大衣之后,就來到魏書陽的身邊,扶著魏書陽的胳膊朝外而去了。
看到凌游和魏書陽出去,從廚房出來的衛(wèi)諾見狀便笑著要去穿衣服:“太公和叔干嘛去了?我也想去和他們出去逛逛!
不等薛亞言開口阻攔呢,凌昀就在廚房喊了一聲:“你又要偷懶是不是?回來幫我刷碗!
薛亞言淡淡一笑:“去,幫幫你姑姑忙去!
衛(wèi)諾失望的哦了一聲,隨即便轉身再次進了廚房。
和魏書陽走進村中,魏書陽左右看著村中的景色:“從被你騙到云崗定居,得有六七年了,還真就從來沒好好在村里逛過呢!
凌游緊緊拉著魏書陽的左手,感受著他褶皺皮膚上傳來的溫度。
“我也是,感覺好久沒在村子里好好走一走了!
又走了幾步,魏書陽看到村中的一處大磨盤,磨盤邊有一口早就廢棄,被大石板蓋住的老水井,于是便笑著說道:“還記得,那是我從京城回來見你爺爺,在云崗小住了幾天,你小時候淘氣啊,帶著小昀跑到這里玩,差點就把小昀給掉進水井里去,回去之后,那老頭,可是沒輕打你!
凌游聽后噗嗤一笑:“當時我都恨透您了,本以為您在,能幫我勸勸我爺爺,可您非但不勸,還添油加醋,可是讓我挨了一通好打!
聽了這話,魏書陽哈哈大笑了起來:“當時我就知道,你爺爺舍不得真打你,我要是不添油加醋,把他架起來下不來臺,他肯定就是高拿輕放的放過你了。”
凌游聞言苦笑著看向魏書陽:“那您可是夠壞的了!
魏書陽笑容逐漸消失,認真了起來:“人這輩子啊,有些事可以得過且過,但有些事,就是要結結實實的長長教訓,挨你爺爺一頓毒打,也總好過你和小昀以后再掉進那井里要好,我就是要讓你以后看到那口井就屁股疼,疼,才怕,怕才不會出問題!
凌游點點頭:“您這話,要是放在二十多年前,我定是不服氣的,可現(xiàn)在,我一定聽進去!
魏書陽笑了笑,沒再說話。
兩個人就這么朝前走著,魏書陽沒說自己要去哪,凌游也沒問魏書陽要去哪,但兩個卻都知道目的地在哪里。
沿路而走,時不時遇到村中的人,不等凌游開口呢,對方就會熱情的打起招呼。
“魏大夫!
“誒呦,小游回來了呀?”
“小游,晚上來家里吃。”
“魏大夫,我這風濕的毛病又犯了,年后還得去你那,求你給瞧瞧啊。”
“魏大夫,吃了沒有啊?”
........
凌游和魏書陽每見到村中的人,都會熱情的回應著對方打的招呼,路過村中最繁華熱鬧的小超市時,兩人還逗留了幾分鐘,與村里人聊了一會兒。
沒多久之后,凌游扶著魏書陽上了山,之前上山,要走一段崎嶇的山路,可前年,村里的人商討了一番,有錢的出了點錢,拮據(jù)些的也出了勞動力,一起給小山修了一條水泥臺階的路,一來大家上山方便了些,二來這山上在百十年前,就是村中人大部分人的老祖墳,每逢清明等節(jié)氣,大家掃墓也能方便些。
魏書陽則是在那次村民的募捐中,出了最多的錢,從那之后,他再上山看望自己那兩個老朋友的時候,也方便了不少。
一老一少來到凌廣白和孫雅嫻的墓碑前,凌游先是上前用手擦了擦墓碑,然后又拔了拔干枯的雜草。
“爺爺和孫奶奶的墓前,被侍弄的很干凈!绷栌慰粗矍暗哪贡f道。
魏書陽佇立在墓前:“村里人每逢誰來掃墓,都會捎帶手幫幫忙的,我從來沒操過心!
說罷,魏書陽從厚重的大衣里懷,拿出來一瓶白酒,打開蓋子之后,撒在了凌廣白和孫雅嫻的墓前。
看到魏書陽的這個舉動,凌游不禁想起來在凌廣白三周年祭日的時候,孫雅嫻還在和魏書陽打趣。
“人活著的時候沒喝著一口,死了你跑過來澆花!
而那時候老太太還在,如今卻也已經(jīng)化作了冰冷的墓碑,天人永隔。
看著那墓碑,凌游再次想起魏書陽當時哭的像個孩子一般的說:
“小游啊,魏爺爺,沒有朋友了。”
思緒種種,在看到魏書陽那蒼老的模樣,凌游只覺得鼻子一酸,只能裝作忙碌的樣子,站在魏書陽的身前去擦墓碑,以免被魏書陽看到自己的傷感。
片刻后,就聽魏書陽說道:“我啊,早就選好了位置了!
凌游悄悄擦了一下眼角的淚花,轉頭看向魏書陽。
就見魏書陽手指著孫雅嫻墓碑的右側:“這里就蠻好,我們仨啊,挨著!
凌游一時間沒忍住,眼淚還是不爭氣的奪眶而出:“您急著交代這些做什么,我不聽!
魏書陽輕聲一笑:“看來我之前在醫(yī)院和你說的話,你都忘了,我不忌諱談生死,能在百年之后,還能和老兄弟老姐妹在一起,我挺知足的!
說著,魏書陽也走上前,輕輕拂去了凌廣白碑上的一絲塵土:“君子之交,其淡如水,執(zhí)象而求,咫尺千里,方生方死,方死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