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的瞬間,他那干枯的身體,連同他手中的長篙,一同化作了漫天的黑色光點,融入了一道漆黑的裂縫之中,用自己最后的神魂,為我們撐開了這唯一的生路!
而億萬道襲來的瘟疫枯枝,在接觸到那漆黑裂縫的瞬間,竟然如同被一個無形的黑洞所吞噬,盡數(shù)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們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驚呆了。
“走!”我第一個反應(yīng)了過來,發(fā)出了撕心裂肺的怒吼!
我一把抓住離我最近的梁凡和青蘿,頭也不回地沖進了那道漆黑的裂縫之中!
混沌劍神張凡等人也緊隨其后!
“褻瀆者!”墨菲斯托發(fā)出了暴怒的咆哮,他顯然也沒想到,自己眼中一個早已被徹底馴服的“仆人”,竟然會在最后關(guān)頭背叛自己!
他操控著整個阿斯加德的力量,化作了一只由無盡的腐朽與絕望所組成的灰綠色巨手,向著那即將閉合的裂縫狠狠地抓了過來!
“休想!”
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只遮天蔽日的巨手,眼中燃起了決絕的怒火!
我猛地將梁凡和青蘿推向裂縫的深處,然后將我宇宙神體中最后的一絲本源之力,毫無保留地引爆!
“宇宙為葬!”
一場小型的“大坍縮”在我身后轟然爆發(fā)!雖然威力遠不及全盛時期,但那股將一切都打回“奇點”的絕對意志,依舊在瞬間就將那只灰綠色的巨手給暫時阻擋了剎那!
而就是這寶貴的剎那,我們所有人的身影,都徹底地消失在了那道緩緩閉合的漆黑裂縫之中。
轟隆!
裂縫閉合的瞬間,墨菲斯托的攻擊也隨之而至。
整個空間都劇烈地塌陷、粉碎。
但我們,終究是逃了出來。
空間通道的穿梭是混亂而又痛苦的。
卡戎以生命為代價為我們打開的,并非是一條穩(wěn)定的通道,而是一條充滿了空間亂流的死亡之路。
我們所有人都身受重傷,只能在這狂暴的能量洪流中隨波逐流,苦苦支撐。
不知過了多久,當(dāng)前方出現(xiàn)一絲光亮?xí)r,我們所有人都已經(jīng)到了極限。
“噗通!”
我們?nèi)缤粡母呖諕佅碌穆榇莺莸卦衣湓诹艘黄、堅硬的地面之上?br>
劫后余生的我們,甚至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每個人都在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貪婪地呼吸著這片雖然稀薄、但卻不再充滿了腐朽與絕望氣息的空氣。
“我們……活下來了?”張偉的聲音帶著一絲虛弱與不真實。
沒有人回答他。
這場阿斯加德之戰(zhàn),我們敗得一塌糊涂。
我們不僅沒能殺死墨菲斯托,反而讓他因為吸收了奧丁的力量而變得更加強大。我們失去了雷神托爾這個潛在的策反對象,失去了卡戎這位擁有神格的擺渡人,而我們自己,更是差一點就全軍覆沒。
更可怕的是,我的宇宙神體在最后的自爆中幾乎徹底崩解,混沌劍神張凡的劍體也布滿了裂痕,梁凡的道心更是因為接二連三的沖擊而處在了崩潰的邊緣。
我們這支隊伍,已經(jīng)失去了再戰(zhàn)的能力。
“這里……是什么地方?”青蘿勉強撐起身子,打量著四周。
我們似乎是處在一個巨大無比的地下洞穴之中。洞穴的穹頂之上,鑲嵌著一些散發(fā)著微弱光芒的晶石,為這片空間帶來了唯一的光源。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混合著泥土與金屬氣息的味道。
就在我們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的時候,一陣陣整齊的、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金屬甲胄的摩擦聲,從洞穴的深處傳了過來。
“有情況!”阿瑞斯掙扎著握住了他的戰(zhàn)矛,擺出了戒備的姿態(tài)。
很快,一隊隊身穿簡陋的、由各種神明破碎甲胄拼接而成的“拼湊鎧甲”、手中握著五花八門武器的身影,將我們團團圍住。
他們的數(shù)量很多,足有數(shù)千人。
而讓我們感到無比震驚的是,這些人,并非神明,也非魔族。
他們是……凡人。
這個早已被我們遺忘的、本該是在神魔之戰(zhàn)中最先滅絕的種族。
“站!你們是什么人?”為首的一名身材高大、臉上帶著一道猙獰刀疤的中年男子,用手中的巨斧指著我們,厲聲喝道。
他的眼神充滿了警惕、懷疑,甚至還有一絲深可見骨的……厭惡。
而他厭惡的對象,是我們身上那還未徹底散去的神圣氣息。
“我們……”阿瑞斯剛想開口表明身份,卻被我抬手阻止了。
我看著眼前這些凡人,他們的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那是一種在無盡的絕望中掙扎求生,早已不再相信任何神明,只相信自己手中武器的眼神。
“我們是……逃難者!蔽矣锰撊醯穆曇粽f道,“從阿斯加德逃出來的。”
聽到“阿斯加德”這個詞,刀疤臉男子的眼神變得更加冰冷了。
“神?”他冷笑一聲,那笑聲中充滿了嘲諷,“這個世界,哪還有什么神?只有一群要么被魔族當(dāng)成牲口一樣圈養(yǎng),要么就搖尾乞憐、給魔族當(dāng)狗的廢物罷了!”
他的話,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地刺進了阿瑞斯和梁凡的心里。
“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在魔族降臨的時候,你們在哪里?在我們被屠殺、被奴役的時候,你們又在哪里?”
“現(xiàn)在倒好,被魔族打得像條喪家之犬,就跑到我們這些‘螻蟻’的地盤來尋求庇護了?真是可笑!”
刀疤臉男子的話,引起了周圍所有凡人戰(zhàn)士的共鳴。
他們的眼中,充滿了對我們這些“神”的鄙夷與仇恨。
“我們曾經(jīng)也信仰過你們!我們曾經(jīng)也向你們祈禱過!”
一個看起來只有十幾歲的年輕戰(zhàn)士,紅著眼睛對我們吼道:“我的父親,在臨死前都還緊緊地握著戰(zhàn)神的神徽!但是你呢?阿瑞斯!你回應(yīng)他了嗎?沒有!你眼睜睜地看著他被一個最低等的劣魔給撕成了碎片!”
阿瑞斯的身體猛地一震,他看著年輕的戰(zhàn)士,嘴唇顫抖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是啊,他能說什么呢?
說他自己也被釘在山巔,承受著無盡的折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