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感覺自己的道心,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地剜掉了一塊。
張九幽沒有看我,他只是盯著自己手心里的鮮血,喃喃自語:“是啊……回去……我們還能回去嗎?帶著這個‘真相’,我們回到那個安寧的世界,然后呢?每天聽著其他世界傳來的哀嚎,假裝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我們……還能心安理得地……喝茶、悟道、看云起云落嗎?”
他猛地握緊拳頭,將那塊碎片,捏成了粉末。
“做不到!”他抬起頭,雙眼一片血紅,那里面,黑白二氣瘋狂地旋轉(zhuǎn),幾乎要化作吞噬一切的混沌,“我張九幽,修的是順天應人,求的是心安理得!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一聲壓抑了許久的怒吼,從他的胸膛中爆發(fā)出來,震得整片廢墟都在嗡嗡作響。
是啊。
做不到。
我們已經(jīng)看到了深淵。
看到了,就再也無法假裝,它不存在。
就在這時,我懷中那團屬于青蘿的七彩光芒,突然輕輕地,顫動了一下。
一絲微弱的、卻無比溫柔的道韻,從中散發(fā)出來,輕輕地,撫過我和張九幽那顆已經(jīng)瀕臨崩潰的道心。
那道韻,沒有言語,卻傳遞給了我們一個無比清晰的,屬于青蘿的“答案”。
那是在她燃燒自己前,最后的決絕。
也是她留在這世間,永恒不變的信念。
“如果愛是謊言,那我愿意,用我的全部‘真實’,來為你,圓這個謊!
謊言嗎?
或許吧。
或許我們前方的道路,注定通往失敗;蛟S我們的每一次抗爭,都只是一個笑話。
但是……
那又如何?
我低頭,看著懷中的光芒,又抬起頭,看向遠方六個充滿了惡意的世界。
我的眼神,一點點地,從迷茫,變得堅定。
“九幽!蔽议_口,聲音雖然依舊沙啞,卻重新帶上了不容置疑的決絕,“嘻笑之王,最后也說錯了一件事。”
“嗯?”張九幽看向我。
“他說,我們是在為最終的敵人,鍛造鎧甲和兵刃。”我緩緩說道,“但他忘了,鐵砧與鐵錘的每一次撞擊,固然能讓鐵塊變得更堅硬,但同時……也能讓握著鐵錘的人,變得更強壯!
“他們會變強。我們……也會!”
“這條路,或許通往絕望!蔽覍⑶嗵}的光芒,小心翼翼地,收入我的道心本源之中,用我的“存在之火”,日夜溫養(yǎng),“但是,在走到那個‘結局’之前,我會用我的雙腳,去丈量出一條,屬于我們自己的‘過程’!”
“哪怕最終,我們會被那集合了七魔之力的‘絕望’所吞噬。我也要在那‘絕望’的身上,狠狠地,咬下幾塊肉來!”
“我要讓那高高在上的‘黑手’知道,我們這些在它眼中,如同螻蟻般的‘演員’,就算明知劇本的結局是死亡,我們……也要選擇,用我們自己的方式,來演繹這出……名為‘抗爭’的戲!”
張九幽看著我,眼中的血紅,緩緩褪去。他那混亂的道心,在我的話語中,重新找到了“平衡”。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俯身,將地上那些破碎的葫蘆碎片,一片一片地,重新?lián)炝似饋怼?br>
“說的也是!彼吐曊f道,動作很慢,很認真,“葫蘆碎了,再粘起來就是。雖然會有裂痕,但……也比扔了強!
他將碎片收好,重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走吧!彼粗,咧嘴一笑,那笑容,雖然帶著幾分疲憊,卻重新恢復了往日的灑脫與不羈,“去會會我們下一位‘老板’。我倒要看看,吸收了嘻笑之王那份‘嘲弄’之力的家伙,會變成一個……怎樣有趣的混蛋!